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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除人命祭祀的前两年,后一种声音远远盖过了前一种声音,沈砚枝看见所有人都朝神台上的青年跪服,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奉他为神明,为救世主。
他们对祭司的簇拥,时常让沈砚枝感到恐慌。
这恐慌从何而来,沈砚枝不清不楚,他的灵体越发稳固了,可以离开本体的距离也越发地远。
但他距离生出人的神识,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他太想变成人跟在那人身边了,但他越是迫切,就越是适得其反,他想得头疼,于是偷偷溜去了皇宫,想找祭司帮他消消愁。
他突然造访时,已经深夜,祭司还在与人议事,瞧见沈砚枝出现,他屏退了所有人,将他招进了屋。
祭司半靠在雕有云纹的独座上,独座很宽,足以容纳多人,他朝一侧挪了挪,想给沈砚枝腾位置,但那人已经和他相处了两年时间,依然学不会把握分寸,一见面就喜欢往怀里坐。
祭司无奈一笑:“罢了。”
说了也不会听。
沈砚枝坐在他腿上,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够堂堂正正做人?”
祭司眉心一抽:“又是哪里学来的词?不是这么用的。”
沈砚枝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笨。
他趴上祭司肩头,有些沮丧:“知道了。
那该怎么用?”
祭司察觉到他话语有异,顺了顺他的发尾:“怎么了?”
沈砚枝稍微直起身,言辞恳切:“我想变成人,和你一起生活,再一起死去。
但我现在……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知道我缺了什么吗?”
这些年,沈砚枝不是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也尝试着和他说过过去那两百多年发生的事情,但沈砚枝总是词不达意,祭司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今天还是第一次,沈砚枝如此清晰地将生死的念头表达出来。
想与他一起生,一起死。
祭司被他的话怔了怔,看向这个尚未完全开化的灵枝:“等到了那日,你自然便知道了。
这种事情,不用强求。”
要想做人,必然要先尝尝七情六欲。
对于灵物来说,生出神识的契机多是痛苦的,只有当某一情或欲到达巅峰时,才能真正化身成人。
这或许称不上化,而是堕。
堕落进了七情六欲的泥淖,自然便落了凡尘,成了人。
沈砚枝没从祭司那儿寻得变人的窍门儿,但他让祭司给自己取个名字。
他道:“或许我只是差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