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页）

吴静怡琢磨着这番晦涩难懂的话，建议道：&ldo;你能不能换个方式，说得更直截了当一点呢?&rdo;青年想了想，选择了第一句来回答说：&ldo;比如说，我想干这座城市的市长；比如说，我想当美国总统；比如说，我想当联合国秘书长……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绝不可能在一天、一周或一个月内实现‐‐这下你明白了吧?&rdo;她点点头说：&ldo;很好，你再说第二句&lso;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so;。

&rdo;

青年打了一个手势，犹豫着开了口：&ldo;比如说，我想……&rdo;吴静怡听见青年声腔里又发出了那种熟悉的口哨般的噪音。

她等了一会儿，鼓励说：&ldo;说下去，说吧。

&rdo;

青年说：&ldo;比如说，我想当个死刑犯被押去枪毙，只须拿刀上街逮谁是谁使劲猛捅直到把他捅死；比如说，我想当个轰动全市全国的杀人犯，只须抢夺一把枪往南京路上一阵扫射；比如说，我想当个既轰动全市全国，又让警察头疼、市民惧怕、这座城市永远忘记不了的凶犯……&rdo;

青年的声腔里再度发出那种极为刺耳的尖利噪响，吴静怡打了个冷颤，她举手欲打断对方，又改变主意放了下来，决定让他说完。

青年喘了口气，继续说：&ldo;……只要做到既不被警察抓到，又连续不断地杀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杀各种各样的人!&rdo;

吴静怡记录下这段话，拿不定这是不是眼前这位代号叫&ldo;狼&rdo;的青年的真正病因。

她稍作沉默，用和缓的口气说了一句：&ldo;我很高兴你能把它们都说出来。

&rdo;坐在对面的青年把身子完全陷在了沙发里，两眼紧闭，脸色更加苍白。

她注视着青年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无法断定患者是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解脱，还是坠入到了更深的痛苦之中。

吴静怡继续等待着，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用带着哨响的口音问：&ldo;你遇到过比今天更危险的话题吗?&rdo;吴静怡肯定地点了点头。

青年又问：&ldo;你遇到过比我更危险的人吗?&rdo;吴静怡毫不犹豫地说：&ldo;是的，不止一个。

&rdo;

青年把目光从正面扫视过来：&ldo;假如纠缠我的这个念头，就是你所要寻找的真正的病因呢?&rdo;吴静怡反问一句：&ldo;你认为是吗?&rdo;青年没有回答。

她等了一会儿，青年还是没有回答。

吴静怡放慢语气说：&ldo;也许我们过于着急了。

我们不应该让循序渐进的治疗过程，一下子变得太快太激烈，超越了我这个救治者和你这个被救治者的瞬间承受能力‐‐&rdo;她打个停顿，又追问一句：&ldo;真是它每天都在搅扰着你吗?&rdo;青年摇了摇头，承认说：&ldo;也许你是对的，它并不是让我感到最最烦恼的东西。

&rdo;

吴静怡松了口气，看了看表，青年总是在助手小姚到达之前离开，现在还有五分钟时间。

她尽可能保持着温和的目光，试探着说：&ldo;人无法遏制自己的幻想，但总有回到现实的时候。

&rdo;她让自己的声腔打了个转折，又说：&ldo;你回到现实环境的时候，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呢?&rdo;青年在沙发里抬起了苍白的脸，有点答非所问地说：&ldo;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指我手头正在干的工作，这不是我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