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生凉,汗毛倒竖。
他这两辈子,历经的生离死别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到了今日,一点点风吹草动,他都能草木皆兵。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红莲水榭曾经停放着楚晚宁的尸身,停放了两年整,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他其实并不很喜欢这里,踏进水榭,他总能想到他上辈子人生的最后一段岁月,楚晚宁躺在莲花之中,双眸永阖,再无生气。
所以他下意识里,觉得红莲水榭是灾地,有着幽深不见底的咽喉,会吞噬掉人世间的最后一捧火。
师昧回过头,他垂下手,那银光便在袖中隐匿:&ldo;阿燃?……你怎么来了?&rdo;
&ldo;我‐‐&rdo;
墨燃心跳狂乱,一口气上不来,什么都不顾,黑眉蹙立道:&ldo;你手里……&rdo;
&ldo;手里?&rdo;
师昧怔了一下,复又抬手,只见他手中握着是一柄梳子,纯银打铸,尾背上镶嵌着舒畅经络的碎灵石。
墨燃有些语塞,半晌才道:&ldo;你……在给师尊梳头?&rdo;
&ldo;……嗯,怎么了?&rdo;师昧上下打量着他,而后微微蹙起秀丽的眉,&ldo;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外头出了什么事?&rdo;
&ldo;没,我只是……&rdo;
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脸却由苍白而至微红,所幸夜色昏暗,教人看不真切。顿了一会儿,墨燃把脸微偏,轻咳一声:&ldo;没什么。&rdo;
师昧依旧默默望着他,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微有怔愣,犹豫着开口道:&ldo;你难道以为……&rdo;
墨燃忙道:&ldo;我没有。&rdo;
毕竟师昧也是待他极好的人,是他视之如亲人的人,墨燃也为自己那一瞬间的误解而感到心惊,只觉得很对不起师昧,所以&ldo;我没有&rdo;三个字脱口而出。
师昧没有说话,良久,才道:&ldo;阿燃。&rdo;
&ldo;嗯?&rdo;
&ldo;我都还没有说后半句。&rdo;师昧轻轻叹了口气,&ldo;你又何必这么急着否认。&rdo;
此言一出,无疑昭示了师昧已明白方才那一瞬间,墨燃竟将他手中的银梳误认做了凶刃。
虽然这是因楚晚宁两世身死而产生的恐惧,方才背对着墨燃站的无论是谁,薛蒙也好,薛正雍也好,他大概都会生出那须臾的战栗。但是面对师昧,墨燃冷静下来,心里仍是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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