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肚脐位置一摸,立刻觉得腹部正在不停地震动。
众所周知,知了是靠腹部的发生器震动来产生噪音,一旦将它腹部紧紧捏住,则声息全无。
我明知道那声音不可能从我腹中发出,但还是觉得,肚脐眼之内,有股莫名的力量正在向外涌动。
唐晚真是机警,伏地细听,随即向那担架车下面一指:“在那里了!它就在那里!”
我和那个工作人员同时弯腰,果然看见一只寸许长的知了倒贴在担架车下面。这应该算是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知了,身体和翅膀都没有变黑,仍旧是稚嫩的淡青色。
“怎么可能——不可能有知了、知了在、在那里,好几百度、好几百度的高温……”工作人员急得结巴起来。
的确,担架车刚刚从焚化炉中退出来,与耐火陶瓷一起经受了烈火狂烧。别说是一只真知了,就算是一只铁铸的知了,也早熔化为铁水了。
“是啊,怎么可能有知了在那里呢?”唐晚回头,皱着眉看我,嘴唇噏动,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我看得出,她说的是“血胆蛊婆”的名字。
在老宅,我误杀了血胆蛊婆豢养的“鬼脸雕蝉”,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现在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行事太过莽撞了。
这只烈火中永生的怪蝉只能是属于血胆蛊婆的,唯有她才能造出这种神出鬼没、匪夷所思的蛊虫来。
工作人员拿起旁边的吸尘器,刚要指向那只知了,就被唐晚制止。
“不要管他了,你去忙吧。”唐晚吩咐。
工作人员想说什么,唐晚已经板起了脸:“你没有尽到照顾好老人遗体的责任,老人胸口衣服被划的事我已经拍了多张清晰的照片。如果你不想多事,应该知道怎么做。”
“好吧,好吧。”工作人员立刻软了下来,丢下吸尘器,由侧面小门逃开。
“你有没有觉得,知了的主人就在左近?俗语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们当着主人的面,怎么好意思欺负一只小小的知了?”唐晚嘴里说的话虽然轻巧,一直起腰来,便拉着我后退五步,靠墙蹲伏。
“血胆蛊婆一定也来了——对了,她自称是楚王麾下的人,难道齐眉布下的‘杀楚’计划对付的就是楚王?”我记起了老宅内发生的那一幕,对血胆蛊婆的手段甚是忌惮。
其实也不仅仅是我,所有江湖人物见到苗疆来的蛊术高手都会绕着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招惹他们。
“我们姑且不管这知了是哪里来的,先由着它去。如果齐眉要对付的是血胆蛊婆,那我们就暂且作壁上观,等他们分了胜负再出头。”唐晚的选择相当明智,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杀楚”,只不过是江湖纷争的一个小小缩影,仿佛溪水流到一个拥堵的节点上,被拦腰阻住之后,必须在堵与疏之间做一个短暂的了断,才能继续向下顺畅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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