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我看着顾清洛一天天变得沉稳起来,他开始经商,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开始变得像宋玉那般冷漠疏离。
我害怕这样的顾清洛,他本该是骑马绕城有着轻薄笑意的男子,他本该是肆意欢歌纵酒豪情的男子,他本该是微倚珠帘吟诗看书的男子。
在一个下了雪的清晨,我轻声对顾清洛说:&ldo;今日早点回来可好?&rdo;我看着他眼神里的欢快,愧疚的不能自已。
明明是我负了他,可我却像是一个受害者,用行动抗拒着他的亲近。
我曾想过他心中那般炽热的火焰会何时熄灭,可我却不知他心中的那团火是我硬生生摁灭的,不论理由,只是不爱。
那晚,我和顾清洛圆了房,我虽不爱他,可我终究是他的妻。
两年后,我生了一个女儿,可也因为在牢房里待久了,我落下了病根。
我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我不愿她以后和我一般,爱而不得。
顾清洛似乎又回来了,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庭院里,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他会替我擦去额间的薄汗,会在偶然间,轻浅地唤我一声宜笑,待我转过身来,便在我双颊上落下一吻,如羽毛般轻柔。
他不会越界,他待我,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离开,一个空虚的人,害怕另一个空虚的人离开,变得再度空虚,如此可笑。
又是一年初雪,我与林宛拉些家常。
彼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而我也和顾清洛相敬如宾,虽谈不上举案齐眉,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
我看着林宛亲昵地哄着孩子,眼神里流露出的宠溺,是真真切切的。
可她的眉眼,却再也不似往常那样灵动,里面是被生活磨平的死寂。
我问:&ldo;你可欢喜?&rdo;
我终究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我不欢喜。
我只是用我的怜悯,去营造我爱顾清洛的假象,可我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我想忘了宋玉,忘了他在我面前白衣如雪,抬眸轻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暖意,牵引着我去靠近。
我想忘了宋玉,忘了他教我练字时那般柔情,手指传来温热的触感,甩不开的羁绊,缠绕着我们。
我想忘了宋玉,忘了他为我念《稠缪》时,残忍疏离的语气,连红纱后的身影,都透着沉重的雾气。
林宛没有在意我的纠缠不休,她望向远方,眼神透着轻快,似是忆起了过往。
她说:&ldo;你还记得从前我们采桑吗?有一次我们去看书院里的学生晨读,有一个人,我只看了一眼,便已陷在其中。
后来我打听到,他叫宋玉。
那时,我芳心初动,只觉这人明眸皓齿,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
在你出嫁后一天,他就要走了,我向他表明心意,他拒绝了我。
我想我一定是耗尽了一生的勇气,才敢与君诉愁思。
这一生只得一次的欢喜,已然不见。
就算再遇见旁的男子,又如何欢喜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