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没什么不适。”
苏槐不习惯与人离这么近,朝后躲了躲。
偏越沉又凑近几分,还伸手去摸他额头:“那为什么脸有些发红?”
越沉温暖的手挑开苏槐的额发,温热的触感贴着额头。
一段被努力封存的回忆像潮水涌上来:
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酒精混杂着烟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人高兴的时候抱他,不高兴的时候打他,用烟头烫,酒瓶砸。
他拼命的反抗,却挣脱不开。
那是几岁来着,五岁?还是六岁?
铺天盖地的疼痛,无休无止,还有比疼痛更深的恐惧。
不想死,不甘心……
他伸手抓到一块玻璃碎片,尖锐的,锋利的,酒瓶碎片。
然后用尽全力,刺入了男人的脖颈……
“别碰我!”
苏槐像是被人触发了什么机关,猛地推了越沉一把,把他的手拨开。
越沉停下动作,表情有些莫名。
空气中弥散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苏槐渐渐回神。
他早就不是那个脆弱的小孩了,不用害怕了。
那人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死的。
不用再害怕了。
只是,眼前的情景要怎么圆?苏槐懊恼地揪了揪头发,低声说:“抱歉,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嗯。”
越沉深深看了苏槐一眼,什么都没问。
越沉离开了,还体贴地为他带上了门。
苏槐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
记忆的坛子一旦开封,便无法轻易盖上。
苏槐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被领养,对方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中年人,也有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掌。
他被对方从那家穷得揭不开锅的孤儿院领出来,男人给他买了漂亮的衣裳,给他做好吃的,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有个家了,可是结果,却等来一个比地狱更可怕的噩梦。
他亲手杀了对方,因为年幼,加上身上几乎致命的伤势,他的行为没有被定罪,送去医院治疗后,他被送到另一家孤儿院中。
但那件事仍对他造成了影响,他被当成危险份子,而他自己也对人产生了极深的防备,所以即使在孤儿院里,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同时因着这段“前科”
,此后他再没被人领养过。
孤儿院里温饱勉强能满足,但零食和玩具永远是奢侈品。
到了高中,孤儿院就不再负责他们的学费。
为了上学,苏槐四处打工,倒不是他有多热爱学习,只是他想要从童年的噩梦和贫穷的泥潭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