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1页)
现在我中小学的同伴生存的已经绝无仅有了,衍梁的面影,也夹在许多老朋友的面影中活跃在我的脑海里,等到我自己的面影也活跃在比我更后死的朋友的脑海中时,恐怕再没有谁还会记得起衍梁了。
我现在趁着他的面影还在闪动时,写下这一篇短文,希望把他的面影保留得尽可能长一些。
我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这些了,呜呼,真叫做没有法子。
悼念曹老
几个月以前,北京大学召开了庆祝曹老(靖华)九十华诞座谈会。
我参加了,发了言,我说,曹老的道德文章,可以为人师表。
《关东文学》编辑部的同志要我写一篇祝贺文章,我答应了,立即动笔。
但是,只写了一半,便有西安、香港之行,没有来得及写完。
回京以后,听到曹老病情转恶。
但我立刻又有北戴河之行,没能到医院去看望他。
不意他竟尔仙逝。
老辈学人中又弱一个,给我连年来对师友的悼念又增添一份沉重的分量,让我把祝贺文章腰折,来写悼念文字,不禁悲从中来了。
记得在大约四年以前,我还在学校工作,曹老的家属从医院打电话给学校领导,说曹老病危,让学校派人去见&ldo;最后一面&rdo;。
我奉派前往,看到他的病并不&ldo;危&rdo;,谈笑风生。
我当时心情十分矛盾,我把眼泪硬压在内心里,陪他谈笑。
他不久就出了院,而且还参加了一个在京西宾馆召开的会。
我们见面,彼此兴奋。
我一想到&ldo;最后一面&rdo;,心里就觉得非常有趣。
他则怡然坦然,坐在台阶上,同我谈话。
以后,听说他又进了医院,出出进进,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时光流逝,一晃就是几年,他终于度过了自己的九十周岁诞辰。
我原以为他还能奇迹般的出出进进几次,而终无危险,向着百岁迈进,可他终于一病不起了。
同很多人一样,我认识曹老有一个曲折的过程。
我是先读他的书,然后闻知他的英勇事迹,最后才见面认识。
我在大学读书期间,曾读过曹老的一些翻译作品。
1946年夏天,我在离开祖国十一年之后,终于经历了千辛万苦,回到了祖国的怀抱里。
我当时心情十分矛盾,一个年轻的游子又回到母亲跟前,心里感到特别温暖。
但是在所谓胜利之后,国民党的&ldo;劫收&rdo;大员,像一群蝗虫,无法无天,乱抢乱夺。
我又不禁忧从中来。
我在上海停留期间,夜里睡在克家的榻榻米上,觉得其乐无穷。
有一天,忽然听到传闻,国民党警察在南京下关车站蛮横地毒打了进京请愿的进步人士,其中就有曹老。
从此曹靖华(我记得当时是曹联亚)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