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1页)
英文教员我只能记起两位,都不是山东人。
一位是张友松,一位是顾绶昌。
前者后来到北京来,好像是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当编审。
后者则在广东中山大学做了教授。
有一年,我到广州中大时,到他家去拜望过他,相见极欢,留下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餐。
从这两位先生身上可以看到,当时济南高中的英文教员的水平是相当高的。
至于其他课程的教员,我回忆不起来多少。
和我同时进校的梁竹航先生是历史教员,他大概是宋校长的嫡系,关系异常密切。
一位姓周的,名字忘记了,是物理教员,我们之间的关系颇好。
1934年秋天,我曾同周和另外一位教员共同游览泰山,一口气登上了南天门,在一个鸡毛小店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凌晨登上玉皇顶,可惜没能看到日出。
我离开高中以后,不知道周的情况如何,从此杳如黄鹤了。
最让我觉得有趣的是,我八九岁如济南一师附小,当时的校长是一师校长王祝晨(士栋,绰号王大牛)先生兼任,我一个乳臭未干的顽童与校长之间宛如天地悬隔,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面,曾几何时,我们今天竟成了同事。
他是山东教育界的元老之一,热情地支持&ldo;五四&rdo;运动,脾气倔犟耿直,不讲假话,后来在五七年反右时,被划为右派。
他对我怎么看,我不知道。
我对他则是执弟子礼甚恭,我尊敬他的为人,至于他的学问怎么样,我就不敢妄加评论了。
同我往来最密切的是张叙青先生,他是训育主任,主管学生的思想工作,讲党义一课。
他大概是何思源(山东教育厅长)、宋还吾的嫡系部队的成员。
我1946年在去国十一年之后回到北平的时候,何思源是北平市长,张叙青是秘书长。
在高中时,他虽然主管国民党的工作;但是脸上没有党气,为人极为洒脱随和,因此,同教员和学生关系都很好。
他常到我屋里来闲聊。
我们同另外几个教员经常出去下馆子。
济南一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馆子,由于我是本地人,我们都去过。
那时高中教员工资相当高,我的工资是每月一百六十元,是大学助教的一倍。
每人请客一次不过二三元,谁也不在乎。
我虽然同张叙青先生等志趣不同,背景不同;但是,做为朋友,我们是能谈得来的。
有一次,我们几个人骑自行车到济南南面众山丛中去游玩,骑了四五十里路,一路爬高,极为吃力,经过八里窪、土屋,最终到了终军镇(在济南人口中读若仲宫)。
终军是汉代人,这是他降生的地方,可见此镇之古老。
镇上中学里的一位教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设盛宴表示欢迎之意。
晚饭之后,早已过了黄昏时分。
我们走出校门,走到唯一的一条横贯全镇的由南向北的大路上,想领略一下古镇傍晚的韵味。
此时,全镇一片黢黑,不见一个人影,没有一丝光亮。
黑暗仿佛凝结成了固体,伸手可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