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页)
没过多久,他见主上迈步往前走,暗暗惊讶,手中油纸伞握得更稳当,跟了上去。
方重衣在一片秋海棠前停步。
灯火勾勒出一半面庞,俊美如谪仙,疏离的视线落在海棠花上,目光一点点沉下去,变得明暗错杂。
他去苏棠住的那间小室看过,但凡属于她自己的,衣物、脂粉乃至一根头绳,全部带走了。
不属于她的都物归原位,譬如侯府发放的衣饰、梳具,甚至有次她手边缺勾线的笔,方重衣随手扔了支细毫给她,都被挑出来留下了。
孤零零放在小木桌上,格外刺他的眼睛。
真是划分得清清楚楚,不愿留下任何痕迹,不肯跟他有任何瓜葛。
唯独落下一盒银丝卷。
方重衣很清楚,苏棠没这种闲情逸致,临走前还做点心给他留作纪念,必定是慌张忘记了。
手下人没找到苏棠的下落,却打听到,她在集市上和一个姑娘交头接耳,格外鬼祟,分别时还收下了食盒。
既然这赎身的银票是沈家出的,那位姑娘也只能是沈家的人了。
佑王爷最近如同得了失心疯,千方百计讨好那位沈姑娘,怕是听到点不存在的声响都要飞奔来。
次日,朝旭初升,王府来了一位神秘的贵客。
佑王方长弈迎接时,屏退了大半不相干的侍者,只留下寥寥几个亲信。
穿过东门边的花圃,是一道寂寂无人的长巷,平日清扫街道和修剪花木的下人都已经退下。
两道身影在长巷中并立而行,身形气度皆从容高华,身后仅跟着一名劲装侍卫,低着头,如一道稳定又无声的影子,时刻护卫。
这一路,方长弈与皇上侃侃而谈,从前些日子的贪墨案,聊到西北边塞的防线,又扯了几句修汇通大桥的事。
最后,方长弈不露声色笑着问:&ldo;皇兄这几日怎么有闲情出宫了?&rdo;
皇上抬眉,语调仍然温润如初:&ldo;所以你今日喊朕来,只是为了闲聊吗?&rdo;
方长弈止步,视线落在巷尾旁的一座阁楼处,终于还是坦然道:&ldo;……的确不是。
&rdo;
听话听音,后方的隐卫步子一顿,警觉地抬头。
王府是信得过的地方,皇上倒不怕会有什么危险,只是顺着他视线悠悠望去。
房顶上站着个人,与其说是人,一动不动的姿态更像是木头或避雷针……唯有月白衣衫随风飘举。
皇上皱眉,心想果真是被摆了一道,不该来的。
&ldo;你先下来。
&rdo;他冲阁楼上的人朗声道。
方重衣笑了,居高临下望着他们:&ldo;臣弟眼睛不好使,站得高才能看得清楚,皇兄你是知道的。
&rdo;
这种空旷之地风声呼啸,来回讲几句话格外困难,皇上对方重衣根本没辙。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隐卫便默默搬梯子来,皇上顺着梯子爬上房顶,便示意属下不用跟着了。
屋顶有一小块平地,居然还有石桌石椅,远处山光水色,云烟缥缈,若泡壶茶倒很应景。
可惜皇上没那个心情,目光复杂将方重衣扫过一眼,道:&ldo;你如何收买他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