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1页)
离开分行,到储蓄所当了出纳员之后,我已经好久没进过京兴市的高级餐厅了,便诉苦般地玩笑道:&ldo;我还算&lso;爷儿&rso;?那怎么一直没机会进行腐败活动呀?在京兴,我还从来没到过娱乐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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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在苟连生面前我总感觉很放松,跟他说话时,不是挖苦他,就是和他开玩笑。
而他呢,像一个天生的受气包,也不生气,反而乐不可支地接受了。
现在,他见我说了这么不见外的话,又大大咧咧地开口:&ldo;我觉得当官的一帮子&lso;爷儿&rso;,都会他妈的装孙子。
活得忒累!
你们也是一辈子,怎么就不能剥去自个儿的面皮,活出个真样儿!
该哭你就哭,该笑你就笑,该打你就打,该骂你就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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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说得不对,不是所有的干部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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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不会咬文嚼字的,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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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我算啥子干部?还不够装孙子的规格吧?&rdo;
见我脸色不怎么好看,苟连生赶紧自己圆场:&ldo;不过呢,我知道,柳小姐在当官的堆儿里,还是可以改造好的。
而且,我也不是专门儿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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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你专门指谁?&rdo;
苟连生诡秘地眨眨眼,支吾道:&ldo;我们葛总有一句著名的顺口溜:&lso;谋事在人,成事在吹!
成事大小,看心多黑!
&rso;反正人不少!
还是你自个儿咂摸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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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苟连生却忽然不见了。
一张大餐桌上,只有我、章副行长,还有久闻大名而才见其人的葛总。
葛总五十九岁,矮胖的身材,头发花白,嘴唇厚而大,一对大眼睑像金鱼的眼泡一样下垂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感觉像进了明代坟墓,总从这个老男人的身上,嗅到一股难以名状的腐朽的味道,而且,这腐朽的味道似乎洋溢在他的口、鼻、眼之间,泛滥在他所有的毛孔之内。
据说,他出生于河南的穷山村,十三岁就流落到了京兴市。
原来大字不识几个,是个地道的工人,而且是那种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搬运工。
在手上长茧就是文凭的时代,他由组织推荐,凭着一手老茧,光荣地成为京兴市第一代工农兵大学生,学的是与他现在的工作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的&ldo;民间文学&rdo;。
据说,葛总不但自己喜欢创作、编纂顺口溜,而且他的毕业论文也居然是《论顺口溜对中国文化的构造》,在他的眼里,顺口溜无异于上可安邦、下可育民的大学问。
这里的饮食是粤菜。
京兴市像中国所有的大都市一样,在餐饮方面已经到了非粤菜不足以体现其高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