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胆怯情绪漫上心头，年轻人的心忽然提了起来，看见木匣被放到自己面前，竟有些不敢打开。

沈清濯替他掀起了木匣盖子，一把紫檀为背，蚕丝作弦的木琵琶便出现在他面前。

年轻人久久凝视着琵琶，似是呆住了。

沈清濯屈指轻叩案几。

年轻人乍然回神，面上有些奇异，他道：&ldo;我昨晚一直在做弹琵琶的梦，梦里那把琵琶……和这个好像。

&rdo;

沈清濯心道，这何止是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这本就是同一把。

他道：&ldo;将这把琵琶带走吧。

&rdo;

年轻人已经抱起了琵琶，珍惜地拂过琴弦，手指轻拨。

熟悉的琵琶声响起，他不自觉露出温柔的微笑：&ldo;好。

&rdo;

他正准备掏出钱包，沈清濯道：&ldo;琵琶本就是你的，不需要钱。

&rdo;

年轻人不解，但良好教养使他做不出买东西不付钱的事情，他正要开口，沈清濯摇了摇头，止住了他想说的话：&ldo;若你一定要付报酬，那就在这儿弹一首琵琶曲吧。

&rdo;

年轻人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报酬，尽管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样大方的店主?这样子做生意不会亏本吗?

他调好了弦，问沈清濯想听什么，沈清濯道了声&ldo;随意&rdo;，他便微微闭了眼，十只微张，按在弦上。

轻拢慢捻抹复挑。

声若珍珠落玉盘，时而如私语，时而如急雨。

忽然他指尖一按一勾，铮然一声，原本的欢快温和的调子乍然转换，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肃杀又带着悲怆的低音。

一声。

是折柳以赠千里送行，问君何时回。

两声。

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旧诺终难遂。

三声。

是寒风怆然魂归故里，往事无可追。

他弹了一首《归故里》。

这首欠了彼此漫长岁月的琵琶曲，终于在这样奇特的情况下被弹奏出来，结束了一场执念。

弦颤不止，余音绕梁。

年轻人怔怔然地张开了眼，沉浸在某种难以说清的情绪中回不过神。

沈清濯微微倾身向前，指尖按在琴弦上，余音顿止。

他温和道：&ldo;够了，声声。

&rdo;

年轻人觉得眼角有点凉意，他摸了摸，感觉到指尖湿润，他抿唇羞赧地笑了笑：&ldo;本来想弹一首欢快的曲子的，不知道为何突然就……&rdo;

突然就一阵心酸，手指不受控制地弹出了这首曲子，还把自己弹落了泪。

年轻人站起身来，目光不经意扫到案几上那片玉莲，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仔细地看了眼，失声道：&ldo;它……它怎么凋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