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页)
她在地心的世界是那个活动范围不到10平方米的闷热的控制舱。
飞船上有一个中微子传感眼镜,这个装置使她同地面世界多少保持着一些感性的联系。
但这种如同生命线的联系不能长时间延续下去,飞船里中微子通讯设备的能量很快就要耗尽,现有的能量已不能维持传感眼镜的超高速数据传输,这种联系在三个月前就中断了,具体时间是在我从糙原返回航天中心的飞机上,当时我已把她的眼晴摘下来放到旅行包中。
那个没有日出的细雨蒙蒙的糙原早晨,竟是她最后看到的地面世界。
后来“落日六号”
同地面只能保持着语音和数据通讯,而这个联系也在一天深夜中断了,她被永远孤独地封闭于地心中。
“落日六号”
的中子材料外壳足以抵抗地心的巨大压力,而飞船上的生命循环系统还可以运行五十至八十年,她将在这不到10平方米的地心世界里渡过自己的余生。
我不敢想象她同地面世界最后告别的情形,但主任让我听的录音出乎我的意料。
这时来自地心的中微子波束已很弱,她的声音时断时续,但这声音很平静。
“……你们发来的最后一份补充建议已经收到,今后,我会按照整个研究计划努力工作的。
将来,可能是几代人以后吧,也许会有地心飞船找到‘落日六号‘并同它对接,有人会再次进入这里,但愿那时我留下的资料会有用。
请你们放心,我会在这里安排好自己生活的。
我现在已适应这里,不再觉得狭窄和封闭了,整个世界都围着我呀,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上面的大糙原,还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朵我起了名字的小花呢。
再见。”
透明地球
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到过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处,我都喜欢躺在那里的大地上。
我曾经躺在海南岛的海滩上、阿拉斯加的冰雪上、俄罗斯的白桦林中、撒哈拉烫人的沙漠上。
……每到那个时刻,地球在我脑海中就变得透明了,在我下面六千多公里深处,在这巨大的水晶球中心,我看到了停汨在那里的“落日六号”
地航飞船,感受到了从几千公里深的地球中心传出的她的心跳。
我想象着金色的阳光和银色的月光透she到这个星球的中心,我听到了那里传出的她吟唱的《月光》,还听到她那轻柔的话音:
“……多美啊,这又是另一种音乐了……
有一个想法安慰着我: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离她都不会再远了。
注:女领航员的名字叫沈静,大刘的另一部小说《地球大炮》里有提及。
前言:这篇小说中所描写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是人类能力的局限,而是从大自然的物理和数学本质上不可能。
但科幻小说的魅力之一是:它可以对自然规律进行一些改变,然后展示在这种改变之后宇宙是如何带着硬伤运行的。
混沌学的现代研究使人们渐渐明白,十分简单的数学方程完全可以模拟系统如瀑布一样剧烈的行为。
输入端微小的差别能够迅速放大到输出端,变成压倒一切的差别。
这种现象被称为“对初始条件的敏感性”
。
例如,在天气系统中,这种现象以趣称为“蝴蝶效应“而闻名。
意思是说,今天一只蝴蝶在北京拍动一下空气,就足以使纽约产生一场暴雨。
……在民谣中早有这层意思:
少了一颗钉子,丢了一块蹄铁;
少了一块蹄铁,丢了一匹战马;
少了一匹战马,丢了一个骑手;
少了一个骑手,丢了一场胜利;
少了一场胜利,丢了一个国家。
——选自詹姆斯·格莱克混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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