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间,足够他——做很多、很多事了。
谢琢脸上泛起了一个一点也不朗月清风的、独属于乔昼的笑容。
第二天,在谢家众位有朝议资格的郎君们先后乘车驶向凤凰台后,门僮正打算关上两扇厚重的朱门,一个消瘦却提拔的身影先一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门僮正欲呵斥,嗓音却在看见来人后猛然闷在喉咙里发出了一串古怪的咕噜声。
“三、三郎君?!”
谢府里没有人不认识这位三郎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门僮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替这位三郎君的客人们开关门户,看着满京城风流倜傥的公子们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三郎君,或是目送三郎君与公子们外出踏青游玩。
但是现在,谁都知道三郎君因为犯下了大错,已经被家主关在院子里,很久不能出来了。
门僮脑海里闪过了一连串猜测,结结巴巴地问:“您……您这是要去哪里?”
许久未踏出谢家宅邸的三郎君望着外面,神情里充满了一种门僮看不懂的意味,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日的三郎君,并没有穿着以往惯常穿着的疏阔大衫和鹤氅薄衣,而是规规整整地穿着赭色深衣,衣服上绣兰草、白泽,腰束锦带,悬挂佩玉琳琅,乌发束在高冠内,露出一张清俊淡漠的脸。
这服饰他熟悉得很,早些时候前去凤凰台的郎君们,都是这个模样的打扮,区别只在于深衣服色纹路不同。
兰草和白泽,是丹青台史官专用的图腾,寓意史官秉笔直书、清正芬芳、通晓前事、启明后人。
不管怎么说,这身打扮,显而易见是往凤凰台朝议的装束。
门僮张口结舌:“三郎君,您不能——”
“刑部司拘我在府中,家主也不许我擅自离开,但是他们有说不许我前去朝议吗?”
风姿卓绝的谢三郎君问。
这……当然是没有说的。
囚禁人在府中已经是很明确的指示了,哪里会再多此一举地说明不让人进宫啊?
门僮被这一通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就见三郎君满意地点点头:“如此,正是朝议时候,我如何不能去凤凰台了?”
门僮心里知道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但他到底是一名下仆,而三郎君再怎么落魄,也是主家子弟,他昔日盛名和煊赫犹在眼前,门僮不敢上手拦他,守门的家仆们一个比一个鬼精,早早就避让到了一边,硬是让一意孤行的三郎君走出了谢府。
为了避免三郎君路上出事,也是为了维护谢府体面,门僮还不得不命人赶着三郎君的车驾追上去。
谢府车驾在宫门前几乎没怎么查验就被放了进去,凤凰台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空阔广场,各家的车驾都井然有序地汇集于此,彼此还会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当这辆谢府的车驾不急不慢地驶入其中时,远远看见了谢府徽记的人就打算上去交谈一二,但等他们靠到近前,想说的话就都堵在了喉咙里。
“前头谢家的人不是都已经进去了?这个怎么晚了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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