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页)
张昭小声对旁边的谭海洋说:“这位真是新来的,乔队听课还跟这神侃。”
潭海洋也压着嗓子说:“喷队要急。”
果然,在忍了半节课之后,当这位现代赵括嘴里第三次蹦出“无谓的战斗减员”
时,乔队愤怒地拍案而起,粗着嗓门喊:“什么叫‘无谓’的战斗减员,那些牺牲的战友,前线埋骨的烈士,他们都是无谓的?”
钱教员大概没想到在教室里会被人当堂质疑,对方还是队长,虽然军衔和自己平级,但对方是上过战场的,和他这种坐办公室吹空调的研究员有着天壤之别,自古以来,军队就是论军功说话的地方。
钱教员气势有些弱,解释说:“牺牲的战士当然是战斗英雄,我只是说很大一部分减员是由于不当的战术指导思想造成……”
乔队的眼睛像冒着熊熊烈火,他看着钱教员说:“你一个没上过战场,就读了几本兵书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有谓’还是‘无谓’?战场上死去的那些人,在你眼里是什么?数字?还是符号?”
钱教员尴尬地站在讲台上,说:“乔队长,这个问题咱们课下再单独讨论吧。”
“单独讨论?在座的都是军校的学员,他们未来都是部队各级的指战人员,他们为什么不能听一听,以为现在是和平年代,就能忘记这个和平是怎么换来的?”
乔队看着学员们说:“以为坐在教室里,就可以轻描淡写地把成千上万的伤亡归为‘无谓’的战斗减员!”
大家伙看着乔队,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看过最漂亮的烟花表演在哪?国庆放花?去问问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他们看到最壮观的烟火是在哪?在阵地上,各种口径的火炮向你轰过来,遍地是桔红色,火树银花,你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友被炸得四分五裂,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活生生地跟你说话。
要冲锋了,你面前是雷场,林深草密的,导爆索都开辟不过去,冲锋号响起来了怎么办?是你身边的战友,两个班的战士,二十个勇士扑进雷区,在爆炸里翻倒,站起来再翻倒,胳膊腿炸没了就滚进,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他们拿命和鲜血开出通道,这是‘无谓’的牺牲?
你们学过埋设立体雷场,看着那些爆的开花好玩,你们想过真实情况里人踩上去是什么后果吗?泥土里,草丛里,岩石下,树枝上,无处不在,无处不炸,一个排的人就炸碎了。
射击课上都听过打没了子弹,撞针空击的声音吧,如果你在战场上听到那个声音呢?你要死了!
下一秒会有一把,两把,更多的枪把你打成筛子。
你跟敌人拼刺刀,你以为你刺死了他,他拉响一颗手榴弹跟你同归于尽。
这颗光荣弹我们每个人都有。”
乔队长指着投影上一张小照片,那张看过越战资料的人都曾看到过的照片,硝烟炮火的背景,在高地上,一个匍匐在地的战士,艰难撑起上半身,看不清他的面目,他手里是一面飘扬的军旗。
“这个人,叫张大权,他把这面军旗插在老山阵地上,这张照片的下一秒,他就牺牲在旗杆下。
他是我的排副,在冲锋前,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