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1页)
她絮叨个没完,他含笑在一旁听着,回首看院里人来人往,一口大香炉里投掷了无数的锡箔,没有化开的捂在底下窸窣作响,浓烟在炉口翻滚,一簇接着一簇,辗转奔向半空,他唯恐烟袭进来呛着她,拿斗笠使劲替她扇风,这殿里有很多男人陪妻子来求子,像他这样的极少见。
边上人吃吃发笑,音楼起身才发现众人笑话的是他,一下子红了脸,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扭捏着拉他的手,闪身出了佛母殿。
拜完了佛要喝送子的泉水,那是山上流下来的一道溪流,拿木板合围,做出个深深的凹槽,溪水从上面奔腾而过,据说佛母早前日日饮这里的水,夸得神乎其神,怀孕时因为丘陀罗还是因为这泉水,到底也说不清了。
木槽边上放着几把竹筒制成的水端子,他挑了把看上去比较gān净的,拿帕子来回擦了好几遍才递给她,那份矫qg劲儿音楼看惯了,拧着眉头虎着脸的模样,觉得分外可爱逗趣。
两个人坐在树荫下的一块大石头上说私房话,猛听远处一间殿堂里梵声大作,音楼探头看,见一个小沙弥匆匆跑出来,拉住问出了什么事儿,那小沙弥满脸喜兴,合十一拜道:&ldo;涂蔼大师刚才看见阮氏糙姑娘回来,说就快成佛了,主持和高僧们都聚起来念经助姑娘西归,涂蔼大师二十七年功德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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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整个爱qg故事里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了。
音楼欣慰不已,携肖丞过去凑热闹,槛外都是人,哪里挤得进去,只听铙钹声阵阵像翻滚的云头,她倚在他身侧感慨:&ldo;多好啊,二十七年修得阮姑娘成佛,他们在天界能相会的,对不对?&rdo;
他低头一笑:&ldo;会的,只要耐得住,经历一些坎坷,最后终究能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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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就像他们,此心不移,千难万阻也分不开他们。
阮姑娘成佛是好事,成了佛,身后总要有处地方受香火,于是高僧们提议铸造地藏尊,建起个小庙安防佛像,今天来礼佛的人很多,为了做功德纷纷慷慨解囊,音楼开始掏荷包,在铜钱里面翻碎银,估摸挑出来有二两,托在掌心说:&ldo;咱们也布施些,积德行善有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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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周围抛出去的几十枚大钱,二两分明要多出不少,她高兴,他也不忍心坏她兴致,点头道好,&ldo;什么都,搁下就走吧,外面有卖风筝的,我带你去海边放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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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拿她当孩子一样宠爱,她乐颠颠应了。
费劲钻进人丛里,他在外围等着,闲闲转过身看天边流云,不经意一瞥,见远处松树下站了个人,并不近前来,负手而立,探究地审视他。
因着以前不一样的际遇,碰上一点可疑之处都会引起警觉,他看过去,寻常的安南人,身上衣裳不显得华贵,看不出什么来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音楼从人群里钻出来,笑着给他看手里那块雕工粗糙的木疙瘩,&ldo;这是涂蔼大师给的神木,随身带着能保心想事成,你帮我钻个孔,我要挂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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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旋过身遮挡住她,替她放下来幕篱上的罩纱,从那人跟前经过,他倒是一派从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漂洋过海寻见一个地方,自觉离故土遥远便放心大胆度日,这种心思对他来说永远不能有。
他对周遭存着戒心,音楼是小孩儿心xg,一旦担惊受怕,整夜长吁短叹在chuáng上烙饼,他发现什么可疑也不告诉她,自己小心留神,给她安逸的生活,是他作为丈夫的责任。
芽庄的海滩是细细的金huáng的沙构建成的软毯,海水是蓝色的,由浅及深一点点向外晕染。
站在这头看那头,缠绵的几个弯势,一排làng翻卷过来,在沙滩上拍打出洁白的泡沫,轰轰烈烈地撞击,又轰轰烈烈地远退,空气里留下细碎的湿气,拂在o露的皮肤上,微凉惬意。
他们买了个蝴蝶风筝,脑袋上有弯曲的触角,身后尾翼拖得老长,海滩上风大,人也不多,音楼把鞋脱了提溜在手里,奔向一片空旷地,她到安南后无忧无虑,即便不能呼奴引婢,心境开阔了,愈发爱纵着xg子来,他看着她,只要她在笑着,他就觉得满足,嘴里叨叨着提醒她:&ldo;别光脚,沙子底下没准埋了东西,仔细戳伤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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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听他的,一味催促他快些,他走过去,低头看那十根洁白的脚趾,小巧玲珑陷进沙子里,简直像个撒欢的孩子,他无奈把风筝递过去,&ldo;受了伤我可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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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潦糙唔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一门心思盘弄手里的线团,奋力把风筝一掷,卖力跑动起来,可惜不得法,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她折腾得一头汗,不由灰了心,&ldo;一定是骨架扎得太重了,要不就是没糊好,它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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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会找理由下台阶,他接过来仔细查验,一面问她:&ldo;踏青的时候女孩儿不是都爱放风筝么,我瞧你怎么像个外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