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页)
这一番折腾,欧阳洪梅平静了许多。
最后,她选择了那套雪青色的羽绒衣套在身上。
再次走进院子,欧阳洪梅走得沉稳安静。
拉开门闩的一瞬间,欧阳洪梅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今晚要不要谈点个人隐私?
门外是欧阳洪梅熟悉的那个伟岸的身躯。
这个熟悉完全离开了欧阳洪梅的期待,她不由得僵住了,禁不住颤出一个疑问:&ldo;是你?&rdo;
李金堂没有回答,完成迈门槛、关门、闩门一系列熟练的动作后,伸出一只大手搭在欧阳洪梅的肩上,关切地说:&ldo;院里太冷,你穿得太少了。
&rdo;欧阳洪梅身子一颤,立在原地没动。
李金堂看着有点异样的女人,轻轻说道:&ldo;你不高兴我来?你看,这个月已经没月亮了。
&rdo;欧阳洪梅感到一股模模糊糊的温热开始在全身弥漫了,身子朝前一靠,伏在李金堂的胸前吃吃一笑,&ldo;能不高兴?高兴你这样个人也能坏了规矩。
&rdo;心里却在想:这就是我的命吗?我真的要这么反常地度过一生吗?我为什么就想不明白?
欧阳洪梅回想起来,自己从少年时的几多往事,都无法从正史的凿凿墨痕里找出依稀相似的参照。
她的经历游离在正史所描绘的大河之外,每当那滚滚洪流奔腾而来,总是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为她留下一片可以独处的清静。
她就在这片清静里按照上帝的意志静悄悄地长着。
母亲自杀了。
直到现在,欧阳洪梅一直认为母亲死于对即将来临的红色风暴的畏惧。
至于母亲畏惧些什么,欧阳洪梅从来也没有追问过,似乎是觉着没有追问的必要。
第一次被游离就产生在母亲死后不久。
学校停课闹革命,没有人追究她是大资本家欧阳恭良的孙女这件事。
她照样参加了一中的红卫兵组织,照样能赢得同学或叫派友的喜爱和拥戴,甚至可以同时参加两三个派别,也没人把她当作多重间谍而另眼相待。
古堡一场武斗,欧阳洪梅目睹了整个过程,脑海里深深印下了几个鲜血迸飞的瞬间。
这之后,欧阳洪梅谁也没打招呼,自动退出了红卫兵组织,独自在家看点闲书,也无人前来追查。
就这么动荡了一年。
第二次游离发生在高三那一年。
一次,原来是母亲的丫环的胡眉来城里看望欧阳洪梅,当天住下没走,说是要和小姐作伴,一伴就伴了三年。
其间,也没有人追究胡眉曾在大资本家欧阳恭良家当丫环这件事。
胡眉并没有夹着尾巴做人,常常为给欧阳洪梅争得利益而和人吵个面红耳赤,最后常常得胜还朝。
欧阳洪梅常遇到这种场面。
有一次,胡眉因为邻居在欧阳家门前杀鸡,没把鸡毛打扫干净,立逼人家用扫把扫过再用清水冲一遍。
那家矮胖的女主人顶撞一句:&ldo;这街道又不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