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1页)
说得村民都笑了。
并不觉得何寡妇的话有什么不对。
有位老者便问:&ldo;他何婶子,你家堂客顶刮刮地靓咧,这开口钱少不得要多拿一些出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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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开口钱?我可不敢要黄姑娘开金口。
&rdo;何寡妇剜了儿子一眼,道:&ldo;镯子这耷耳朵(意即怕老婆)结婚时没领媳妇让我过眼,现在找上门来,我倒也轻易不敢让人家叫娘。
这话我早几年就同他撂下了,他在外边娶,管他在外边娶,凭他娶个三房四妾呢,我可只认我们秀美。
我当秀美自己亲生闺女儿一样,断不容人欺负了她的。
不过话说回来,黄姑娘是城里的小姐,知书识礼,也不像那容不下人的人不是?再说人家远来是客,也不会习惯我们这小地方,住不了几天还得走的。
这不,刚一来就晕了,这再要住上两天,还不得闹出人命来。
所以我说,你们要看呢,就赶紧多看两眼,过了这村没这店,还不晓得有看第二眼的机会没有呢?&rdo;
她的舌头就仿佛是带了钩子的,几十年的寡居生活令她比谁都刻薄,都恶毒。
儿子是她的私有财产,也是她惟一的所有。
凡同儿子有关的一切,也该都同她有关。
可是黄裳却是一个强盗,把儿子从她身边抢走了一年之久,让他生活在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同一个她不承认的人在一起。
她怎能不恨?如今总算得了机会,让她好好地当面羞辱那个强盗女一顿,她焉能放掉这个机会?更何况,在她心目中,她并不是在报复,而是在保护,保护自己的媳妇、孙子、自己的家,她是为了正义而战。
所以黄裳越是尊贵,她就越要形容得她低贱,贱得如同她脚底下的泥,随便踩踏。
儿子娶一个大小姐来做婆娘算什么?她把个大小姐来做灶头丫环辱骂才叫痛快呢!
黄裳并不能全部听懂何寡妇的话,但总也猜到个大概。
她毫不反驳,只是看着卓文,看他面对他的娘如此羞辱她是否也觉得痛快。
然而卓文的眼睛空空一片,并不带丝毫感情。
她撒目望去,见到的只是村民们贪婪惊奇嘲弄猥亵的目光。
她心里悲哀至极,眼睛却毫不示弱,大大方方地回顾着众人,将那些各种含义的目光一齐顶回去。
蔡家村人不习惯了。
新来的婆娘客,怎么好这么明眉瞪眼地看人呢?她该是低头含胸,被人看着的么,哪里有回望的道理?又是这么犀利的眼神。
便有人招架不住,将眼光游移开去打量四壁的陈设,又去注意那只仍在摇着尾巴到处寻觅的黄狗,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也有人挑战地充着大胆,用开玩笑来掩饰自己的窘态,大声叫着:&ldo;秀美,你老公大婆娘来了,你咋不好好招待咧?&rdo;
秀美怯怯地,一边招呼村里人,一边招呼黄裳:&ldo;黄姑娘,我倒杯水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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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裳赶路赶得急了,一时气怒攻心晕了过去,虽然很快醒过来,并无大碍,却是头昏昏地又渴又累,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看不见的千疮百孔自里向外疼出来,正想要一杯东西热热地提神,并不曾细想,只随口说:&ldo;谢谢,请给我一杯热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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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咔……咔什么?&rdo;秀美茫然。
黄裳忽然省悟,一个乡下女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咖啡呢。
她苦笑:&ldo;算了,就是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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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美如释重负,谦卑地笑着,取过一个杯子,用抹布擦了又擦,抹了又抹,恭恭敬敬倒了一杯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