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页)
他一副坦然的,若无其事的,简直就是无所谓的样子。
仿佛早已渗透生命的真谛,到达了生生死死,有何涕哉的境界似的。
而我看出那不是真的。
看出了掩盖在无所谓下面的一派张惶失措的心态的紊乱。
这使我感到我像一个陪刑者。
外科手术室预约他两个月后动手术。
我对那司空见惯,真正到达无所谓境界的姑娘说,同志啊,请您替患者想一想,肿物(当着他的面,我避免说瘤,因为它太容易使人直接理解成癌)每时每刻都在继续生长,如果真是不良的东西,现在没扩散,两个月后,岂不就扩散了么?我们都应该加强点儿热爱生命的积极意识啊!
她说,如果人人都无一例外地要求照顾,她能热爱得过来么?我早有所料,从小窗口塞入一本我新出的小说集。
于是手术日期提前了一个月又二十二天。
她说是为我们夹了个&ot;契儿&ot;,再一天也不能提前了。
而我替&ot;表弟&ot;一再地说谢谢。
离开医院,走在路上,我试探地问他愿不愿到我家住几天?他先说不忍干扰我的生活规律。
接着又说他喜欢独处和肃静。
说全系的同学差不多走光了。
宿舍里就剩他自己了,成了主人。
想几点钟睡就几点钟睡。
想几点钟起就几点钟起。
想大声唱就大声唱。
想写便写。
想读便读。
他说他想趁机会狠学一段外语……
我没强求他住到我家去。
我想,即使有&ot;表妹&ot;临行前的嘱托,扪心自问,我对他做的也算可以了……
但是我将他动手术的日子记错了。
他比我记住的日子早一天来到了我家,托着左前臂。
我问:&ot;怎么,竟是今天么?&ot;他说:&ot;是啊。
&ot;我抱歉地说:&ot;真是的,我记成明天了。
本来我想陪你的。
&ot;他说:&ot;小手术,陪什么啊!
&ot;我问他手术动得顺不顺利,他说还算顺利。
忽然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