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宋洵长眸怔住,哑了片刻,移开视线笑道,“我倒不觉得她如旁人说得那般自私高傲,反而觉得公主她,端雅贵丽,很美。”
房相如目光直视着他,在他说起李漱鸢的时候,他从他的神情里看出几分仰慕的意味。
这个孩子是他亲自带在身边看大的,性子虽软弱一些,可本性不坏。
自从宋洵尚公主后,自立门户,房相如便不再与两人来往,更拒绝着关于他们的一切消息。
他始终不明白,当年宋洵到底为何诬陷李漱鸢豢养道士做面首,甚至安排了那样一出戏码。
那之后他辞官离开长安后,偶然再听到宋洵的消息竟是他又要娶亲了。
到底是宋洵变了,还是他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宋洵见房相如的眼神中有审视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摆手道,“义父不要误会,我自知配不上公主……父亲当年与成王谋逆,多亏陛下和义父怜悯我才有今日的衣食无忧。”
谋逆?房相如听得眼光晦暗下去。
今朝休养生息,天下太平,可见陛下固然是个好君主。
可有些事情的对错难以说清,比如篡夺太子之位的事实。
史官并不会把历史的血腥写的明明白白,因为一个好皇帝的名望需要万世流传。
所以,成王必须是谋逆,宋将军便是逆臣,而千秋万代的史书也会这样传下去。
这一点,宋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房相如望着一叶扁舟在杯盏中沉浮,茶汤冷了,更显得零丁孤独。
他放下杯子抬起头,难得温言起来,“有时候,你企盼明月入怀,可殊不知明月苦寒,并非如你所期盼那般美好。
所以,了解一个人之前,切勿投入太多希冀,不然失望的感觉会毁掉彼此。
对于常事应如此,对于女人,也应如此。”
宋洵见义父难得说起女人,心中好奇,“义父可曾对什么女子失望过么?”
房相如被问住了,沉静已久的心弦被猛地挑起,发出一声冷冽的回声。
他对女子失望的事确实没有,可让女子失望的,上辈子里倒是有一个。
他记得那个失落的女子在花树下揉手帕的样子,着实让他心里有一种酸楚的滋味。
他分不清那酸楚是因为被她微弱怜人的抽泣声搅得心乱,还是由于他的拒绝实在是太过冷漠以至于自己都有些违心。
总之,他对此稍感内疚。
所以他不想再为男女之事烦扰了,或许他太过聪明,有良好的自知之明,对于应付不来的事有着敏锐的辨别力,于是本能的绕道走。
可是,李漱鸢呢?房相如现在想起来她就犯头疼,她大概是他的克星,上辈子是,这辈子更是。
正如现在,他与宋洵以义父义子的身份,深夜对座谈起同一个女人,这是何等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