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笑立一时也愣住了,看着堂妹的背影,久久没说话。
人人都说这三娘大字不识,粗鲁不堪,难道是谣言不成?
阿里叔又问:“今日,有某县人丁缴赋税。官吏以银钱计之,将上缴赋税之人,按从多到少至衙门门口排队。
排至首位是当地首富,缴税一百两,第二位缴税九十九两,第三位九十八两,以此类推,中间每只差一两,至最末位只上缴一两,问,今日,府衙共能收上多少银两?”
这个问题,阿里叔当年足足算了一天才将答案算出,今日拿出来问,并没有指望她能答出来,只是想借此敲打她一二。
谁知,下一刻,“我算得五千零五十两,不知道对不对?”
五千零五十两,就是这个答案,张阔记得清清楚楚,那日祖父将自已关在房中整整一日,直至傍晚才发疯似地从房内跑出来;
“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五千零五十两,五千零五十两,我算出来了!”……
张阔的回忆被“回答……错误!”拉回现实,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祖父,祖父这是在让什么?她明明算对了。
阿里叔忽然失了精气神,近乎瘫倒般跌回位置上,再不看赵笑宁,良久以后来无奈摆手:
“我承认,你确实有过人的天赋,但算学是门神圣的课,容不得你投机取巧、偷懒耍滑,你且回去吧,明日不必再来,我教不了你这尊大佛。”
赵笑宁哑语片刻,这老头怕是被打击到怀疑人生,所以故意在这为难她呢。
想了想,她还是道:“三娘受教了。”
……
后续两日,赵笑宁没再去授义堂。
杨氏不出门,不知实情。
那日,杨氏见三娘疲惫不堪地回来,只以为她孙女定是被阿里叔撵回来了,不仅撵回来了,肯定还说了些难听的话。
怕伤了孙女的自尊心,杨氏一直憋着没问她。
但一想到错过这么个学算学的机会,杨氏心里难过死,面上半点不显,反而拉着孙女的手宽慰了她数句,让她不必介怀,明后两天肯定日日都会有人被遣返回去的。
然而,之后两日,除了二房的赵笑立,再没有人被遣返。
杨氏更加难过,到底是她赵家的子孙资质普遍不如别人,还是这张阿里故意针对人。
杨氏左想右想都静不下来,手中的鞋梆子拉好,布也铺好了,但这线是无论如何都穿不上。
难道说,她赵家的孩子真这么日龙拉胯?
她放下手中的活,背着手出门,遇到隔壁李柱正好出门,想着他家孩子也在授义堂,赶紧拉住他问个究竟:
“李春爹,前几日,春哥儿回来可通你说过授义堂发生什么事没有?我那孙女那天究竟如何得罪他张阿里了?她回来什么也不跟我说,我这心里都要急死了。”
李柱有事要忙,稍微回想了一下,匆匆道:
“说了说了,春哥说这赵三娘学习态度不端正,旁人都在拿着算盘算,就她一个人在那儿睡觉。
阿里叔点了她好几次都不听,散学后,阿里叔就让她改日别再来了,他教不了赵三娘这种学生。”
李柱说完便要走,又被杨氏拉住,“那立哥儿呢,春哥儿可通你说过什么?”
李柱:“我听春哥儿说,这立哥儿都已经连去三天了,却是半点东西都没有学进去。
今日随堂小考,别的孩子都是甲乙丙,就他得了个丁,阿里叔觉得立哥儿朽木不可雕,便打发他回去了。”
杨氏道完谢,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下意识地往破草堂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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