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宣诏的中官走了,谢承瑢才慢悠悠地回营帐。他走得很慢,走一路雪看一路雪,靴尖都堆满了雪,冻得肩膀很疼。韩昀晖正拿着御赐的衣带过来,见他闷闷不乐,问:“怎么了,这么愁眉不展?”谢承瑢把靴子上的雪都踢掉了:“没听他们说么?十几岁的小儿,怎么能做中侍大夫、宣州承宣使。”“哼,你不必听他们的,自己没这能耐,还嫉妒旁人。若有本事,也靠枪去打,官家自然也给他们封赏。”谢承瑢继续踢面前的雪:“他们说得对,十九岁的谢承瑢,凭什么做这样大的官呢?我的官升得太快了。”“升得快还不好么?官家赏识你,有什么好烦恼的?”韩昀晖实在是不懂谢承瑢在烦恼什么,“古有霍去病二十一岁封狼居胥,前无古人,可又怎知后无来者?”谢承瑢笑说:“我如何敢肩比霍去病呢?”韩昀晖烦不了那么多,他挥手说:“管他妈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天天因为将来的事情烦,我头发都白了!快去管军帐中议事,其它事回头再想!”雪下得大,似鹅毛柳絮,风一吹,便有成堆的雪扑向人。赵敛伤好多了,能走路了,也能练刀了。主要是他最近心情很好,心情好了,再大的伤都不算什么。周彦陪着他练刀,正在雪时,刀割碎云,风似尖刃。赵敛虽然伤还没痊愈,功力却不减,风雪愈大,他求胜的心愈烈。鹅毛雪中,一道刀影劈头盖向周彦的长刀。周彦躲避不及,眼睁睁看到赵敛的刀割向自己的手腕。“阿敛!”有雪涌向赵敛的眼睛,他停下刀,再抬起眼时,周彦已经大雪淋满头了。“不错,阿敛。”周彦拍开他的刀,“可以出师了,连我都比不过你了。”赵敛笑着说:“我离出师还早呢,是将军让我的。”“小孩儿。”周彦捶赵敛肩膀一拳,“回去吧。你伤没好透,要是再冻着了,就彻底好不了了。”风雪很大,赵敛个子高,正好替周彦挡过吹来的雪。他看周彦头上的雪,说:“雪落满头,你像是耄耋老人了。”周彦大笑:“我还没这么老吧?”“不老不老,一点都不老。”赵敛把刀背在身后,“我都想过了,将来你老了,我就搬到你家边上住去,天天跟你讨酒练拳。”“得了吧,别把我给气死就行了。”周彦嫌弃地说,“回你自己家去,你现在就已经能把我气死了。”“我不回。我还想着,等我致仕了,天天到你家串门去,给你送茶送肉。”“等你致仕?估计我早就没了。”赵敛有些责备他:“大正月里说什么有的没的,你也不忌讳。”“这不是实话么?你七十岁致仕,我还能活着?那我就成妖怪了。”周彦用手肘戳了赵敛一下,“我活个七八十岁就行了,再老,人也受罪。”赵敛嘟哝说:“你至少得活到九十岁吧。”“那我勉强活到九十岁吧,行吗?”“行。”赵敛心情又好了,“我给你拿刀,天气很冷!”走到帐子里,赵敛又说到齐州城那个小将杜奉衔。他说:“我看中了他的枪法,他要是归顺我们,将来肯定有大用处。”“他使的是寇家枪。你要想收服他,不如让谢同虚去。谢同虚的枪法不会比杜奉衔的差,眼下杜奉衔只是不服而已,有个人去治他,还怕他不归顺于大周?”“叫谢同虚去?那怎么行,他治我就已经够了,我怎么舍得让他去治别人。”周彦白了他一眼:“这事儿你告诉谢同虚了么?”“我没告诉他。”赵敛说,“我跟他在一起从来不说军事。”“那你们说什么?”赵敛耳朵有点红:“当然是说点,有意义的话。”周彦说:“你们两个说的那些废话都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说点军事。”“你不明白!”周彦想跟他辩几回的,但是外面有人来传,说太尉要见他。他和赵敛说:“差不多得了,回头让他带着你练练枪,别天天在帐子里念软诗。”“就念软诗,他说我念得好。”“好个屁,你们怎么念的软诗?”赵敛的脸刷一下全红了。他撇嘴:“就不告诉你。”周彦哼哼笑:“我知道你们念的什么软诗,要是让你爹知道你在军营里做这种事,小心屁股被抽烂。”赵敛吓得捂住屁股:“那你可得给我保密。”“滚蛋。”周彦真要走了,“不跟你说了,回见。”赵敛送周彦出帐去,在茫茫雪海之中,他望见周彦宽阔的背影。雪雾吞噬了一切,很快什么都看不见了。今日谈的是正月初十攻齐州城的大计。赵仕谋说,已是正月初二,大雪不止,如若拖到上元节,恐粮草紧张。约定在初十发动总攻,夺下齐州城。还是招安劝降为主,武力强压为辅,活捉为主,杀头次之。谢承瑢知道朝廷是什么意思,镇压农民起义,路不能走太绝,得给彼此都留颜面。起义要被终结了,那么在起义中死去的百姓和农兵,是不是都白死了呢?雪纷纷下,谢承瑢在雪里看了很久,他后背的旧伤又在疼了。天气冷了,伤口就疼得厉害,不过他还能忍,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快走到帐子的时候,谢承瑢果然看见赵敛了。赵敛真像一块望夫石,雪再大、风再大,他都直挺挺站在那儿等。赵敛眼神也好,谢承瑢还没看清雪里站着人呢,就听见赵敛喊:“阿昭!”赵敛大步跑过来了,踩得雪哗哗响。谢承瑢才想说“你来啦”,赵敛就把谢承瑢抱起来转了一圈。他手臂非常有力,箍得谢承瑢身上都疼了。“等你好久了,好哥哥。”赵敛搂着谢承瑢的腰,用力在谢承瑢脸颊上亲了一口,“这回有没有想我?”谢承瑢差点被晃晕:“你吓死我了,二哥。外面这么冷,你怎么没穿一件氅衣呢?”赵敛嘿嘿笑:“我不冷,我背着你回去,快快快。”“我能走!”赵敛就喜欢做这样的事,背着谢承瑢走路,抱着谢承瑢走路,害怕谢承瑢的袖子脏了,托着谢承瑢的袖子走路。谢承瑢很无奈:“我又不是不会走路。”“雪很深,会把脚冻坏。”赵敛说。谢承瑢在他背上哼哧哼哧笑:“以后我没有你都走不了路了?”“不下雪了就给你走。”赵敛把谢承瑢往上颠了一下,“昭昭,你方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问题?”“这回你有没有想我!”谢承瑢笑了,在赵敛脸上亲了一口:“想了,快回去吧。”赵敛得意地,走路飞快,真是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他把谢承瑢送到帐子里,连头上的雪都来不及掸,先来讨要亲亲。他噘着嘴巴说:“辛苦了一路,亲我一回吧。”“把帘子拉好,一会儿有人看到了。”谢承瑢抵住赵敛的胸口,“拉好了再亲你。”“我能遮住你,亲完了再拉。”赵敛很急,想过来咬谢承瑢的嘴唇,他已经勾着谢承瑢的腰了,不亲很久是不会罢休的。谢承瑢推开赵敛的嘴巴:“滚。”“滚了滚了,”赵敛不敢了,马上站好,“不亲了。”“去把帘子拉好,快去。”赵敛很沮丧,不情愿地把帘子拉好了,一点风都透不进来了,又急匆匆来讨亲。他搂着谢承瑢的腰:“要亲好几个。”谢承瑢逗他:“亲几个?”“一万个,今天亲一万个。”赵敛终于吻到谢承瑢的嘴唇了。谢承瑢的舌头是软的,身上也是软的,亲的时候会呜呜哼唧,这就是在念软诗。赵敛每回都能把谢承瑢的情欲挑起来,在这方面也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但谢承瑢有些惧怕,到时候了就推开他,不准他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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