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的梅雨时节到了,每逢梅雨,会稽啊白天就暗沉,一到晚上,更是跟进入浓墨一般。
史余坐在巷子深处,喝着无法醉的菊|花酒,浇灌着无法消弭的思念之火。
“阿娘,我怕。”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自远方穿过梅雨颤抖着声音来到史余的耳中。
史余歪过头,看向阴雨中朦朦胧胧的母女。
她的母亲似乎顿下了身子,轻声道:“二丫是怕黑吗?牵着阿娘的手就不怕了。”
史余瞧不清动作,只是模模糊糊看着小女孩往她阿娘身上靠。
小女孩的声音很快传来:“阿娘,二丫听四胖说这里曾经死过人,你说会不会有鬼啊。”小女孩边说声音边抖,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但如同小男孩恶作剧般在她耳边叮咛道:“这边有鬼!”
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小女孩的母亲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史余收回目光,闭眼掩饰掉疲惫。
他仰着脸任雨冲洗着他的思念,让这些思念汇入黄泉,告知底下的那个人:“亭柳,我想你。”
这时小女孩的母亲道:“二丫,你为什么怕鬼呢?”
小女孩愣了一下,道:“啊,阿娘,若是有鬼的话,他们就要吃了二丫,二丫怕。”
她的母亲轻松着声音,缓声道:“若是这样,二丫就不用怕。”
二丫还是害怕,但小孩天性使然,好奇压过恐惧,问道:“啊,阿娘真的有鬼吗?”
她的母亲继续回答道:“阿娘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若是有鬼的话,阿娘也不怕。”
二丫更加好奇:“阿娘为什么不怕啊?”
母亲答道:“你还记得阿娘给你讲过的唐将军吗?没错,这里的确死过人,是唐将军被上天唤了去当作咱们会稽的保护神了。所以啊,那些恶鬼不会吃二丫和阿娘的,因为唐将军可不允许这些恶鬼欺负咱们。”
二丫高兴道:“怪不得二丫走了这么久都没被鬼吓到,原来是唐将军在保护二丫啊!”
她的母亲似乎也蹲下了身,轻轻捏了一下二丫的鼻子,轻声道:“是啊,唐将军在保护我们呢!”
二丫道:“阿娘,二丫不怕鬼了,因为唐将军在这啊。”
她的母亲道:“二丫真棒,没错,唐将军在这呢。”
二丫轻拉着她的母亲的手,冲着这雨雾大声,小奶声奋力喊道:“唐将军,谢谢您!”
...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哪怕这些年他频繁梦到,但史余仍旧在睡梦之中红了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方振见此,轻轻给他披上鹤氅。
因为巩家的事,史余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如今刚刚睡着,看他的表情,像是又梦了从前。
方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可没消一会儿,史余就醒了。
方振见此,道:“大人,你多休息一会儿吧,好长时间没合眼了。”
史余抬手捏了捏微微酸|胀的眉梢骨,缓了一口气道:“这几日不能放松,必须把巩家一窝端。”
方振微微心疼道:“可是大人,您得保重身体啊。”
史余缓缓绽了一个笑,眸子亮地惊人:“我很好,我一直在保重身子。”
方振吃惊之余,暗感不对,可若是说那些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史余挥了挥手,道:“方振,你继续暗中监视着巩家,务必无漏网之鱼。”
方振抱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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