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造化弄人太可笑了,实在过于可笑。明明就差一点了不是吗?经年已逝,年少梦碎,他不再是岸芷汀兰的韩哥哥,而是韩丞相;她也不再是天真无邪的鳐娘,摇身一变,成为了宠冠后宫的纯妃。后来她亦见过许多青梅竹马,譬如皇后的宝贝儿子和镇安侯家的丫头片子,每当瞧见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时,都会瞬间将纯妃的回忆拉至最美好的那段年华。如今回想年少荒唐又可笑的意气,心中有悲凉、有怨恨,更多的是遗憾。凭什么他们要生生错过?世上那么多人,凭什么,偏偏是她和韩逋?这个问题,纯妃始终没能得到答案,如今却不需要了。她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大胆盛放生命中本就不属于他的芳华,圆她与韩逋多年的意难平。背着仁安帝私通,甚至刻意间离他与皇后关系之事根本不值一提,多年来她与仁安帝又有几分真情,几分算计?她要让天家人吃尽苦果,尝到被报复的滋味。外头宫人高喊“皇后驾到”时,纯妃正学着韩逋的样子临摹她最爱的诗句。“少年一相逢,情投意已合,柳边栓骏马,美酒为君饮。”脚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纯妃回首,唇角挂着真切的笑意:“娘娘你听,此诗可好?”皇后并不吃她这套,冷眼旁观片刻后,沉声命令所有人退下。“纯妃,本宫有事要告诉你。”她拾起团扇,挑眉,瞧着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甚至笑着请皇后坐下。曾经两人每每碰面便剑拔弩张、冷嘲热讽的样子仿佛已不复存在。“皇后娘娘但说无妨。”“阖宫处处都在传,你心灰意冷,打算躲在此地了却残生,本宫却不这么认为。”她周身威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此刻的纯妃亦不例外,“纯妃,你与韩丞相这段苟且偷生,得过且过的日子,究竟想持续到何时?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便可放心让韩逋助齐王去夺嫡了?”此话一出,宛若一场兀自卷起的狂风,惊动纯妃所有刻意掩藏在心底的秘密。“什么意思?”好似被人触及逆鳞般,她眸光一凛,“你要准备做什么?”“你们以为,圣上不晓得你与韩丞相的小动作?”皇后冷笑,“他懒得拆穿罢了,但本宫想,他总有一日会的。那些你们自认为一叶障目的事,其实在他面前根本不足为奇。”三言两语,将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拼凑的美梦重新打碎。越深想越后怕,虽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但没料到来得如此之快。他们分明已经千分小心、万般仔细,藏得这样好了,为何还是暴露了?来不及细想,皇后又道:“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本宫提醒你一句,早日收手,别再心存侥幸。”纯妃神色森然,指尖阵阵发颤,缄默不语。“当然,若你死性不改,本宫也乐得见你玩火自焚,只是给你个忠告——休要动我儿和裴筠庭,否则,本宫要韩逋,连同你与他的孩子一起陪葬!”“你究竟知道些什么!”纯妃怒目圆睁,吼道。“圣上知道什么,本宫便也知道什么。”她隔岸观火,撂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拂袖而去,“希望你不会因此后悔。好自为之吧。”待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纯妃才轻声答道:“有得悔么?”……返回坤宁宫的路上,皇后视线不由自主地朝远处眺望,终究未能如愿看到除红墙绿瓦以外的事物,就连鸟儿的翅膀也没有。毕竟皇宫这样阴森的地方,心向自由的飞鸟怎会甘愿停留呢?她自嘲一笑,收回目光:“圣上今日可有传召淮临?”“似乎未曾。”皇后不置可否,靠在奢华的轿撵上,抬眸将湛蓝的苍穹映入眼底,“去承乾殿吧。”“是。”风波起(上)晚秋高阔的穹顶万里无云,唯有曦光倾泻而下,袅袅凉风拂过,隐隐夹杂风雨欲来之势。此刻裴筠庭正趴在书房的桌子上,手臂下枕着书籍,睡得香甜。她本是打算先行离开的,可她到底低估了燕怀瑾的粘人程度,说一日不见,思之如狂都不为过。是以她提出要回府时,燕怀瑾并未搭腔,而是搬来另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急什么,待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带你去吃窄巷的汤包和饴糖。”虽并非山珍海味,但对两人来说,那是别样且独一无二的回忆。于是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的提议,没打扰他,随手抽出一本架上的闲书翻看。往后裴筠庭回忆起来,只说怪当时屋内温热的炭火烧得正好,与窗外偶尔拂过的凉风相得益彰,一室寂静,唯有书页翻动和纸笔相磨得细响,她便于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巧的是,皇后今日难得来了兴致,主动到承乾殿寻他一趟。察觉展昭和展元那有苦难言的复杂神色后,她还以为儿子在书房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然而猛地推开房门,眼前景象却与想象中的画面截然不同。反观两人岁月静好的模样,还陡然生出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裴筠庭脸下垫着本书,燕怀瑾笔杆堪堪顿在半空,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眼里盈满笑意。门扉开合的声响传来,他几乎第一时间扭头,发现来人是皇后,诧异地愣住,随即站起身来,悄声道:“母亲。”皇后嗅到空气中稍许残留的味道,似笑非笑地朝他挑眉,那意思是“你小子最好和我解释一下这个情况”。燕怀瑾别过脑袋,脸上是少见的局促,红晕一点一点攀上耳根:“……您为何突然来了?”她这才褪去笑意:“本宫找你,是想谈谈有关纯妃的事。”闻言,燕怀瑾的神色亦变得严肃:“母亲,我——”未完的话皆被门外由远及近奔来的人打断:“殿下!边关战事急报!圣上命属下传您过去。”通传的侍卫不知此处的情况,又因事态紧急,未能收敛音量。话音刚落,燕怀瑾便立刻将目光投向桌上那个圆滚滚的脑袋,果不其然,她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蹙着眉,蒙眬睡眼抬起头来。然而接下来的话彻底吸引了他所有注意:“外出练兵的黎桡和怡亲王联手反叛,现下正领着那十几万兵马往边关去!似乎打算里外夹击我军!”……罡风骤转,自宫门呼啸至齐王府略显空旷的书房。韩丞相与燕怀泽再次相对而坐,显然,他们也收到了关外传来的消息,却不似宫中那般猝不及防。“王爷,此前未能告诉你,实为苦衷。我们不仅同鞑靼一方的乌戈尔有合作,其中更包括南疆与胡人,他们会里应外合,助你上位。”原先望着韩逋鬓角丛生的白发愣神的燕怀泽,瞬间变得难以置信:“您与母妃从未向我透露半分!”“现在告诉你也不晚。”“丞相!”他提高音调,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我本就不同意与鞑靼合作,若非木已成舟,母妃亦同我软磨硬泡的保证,我绝对不会答应。通敌叛国得来的皇位,弃了也罢!”见他如此激动,韩逋没有出言安抚,胜券在握的姿态尽显:“无妨,所有的后路,臣与娘娘皆铺好。届时,你只需按照我们给的路线去走,便足矣。”燕怀泽苦笑,眸中写满讥讽。“王爷,已经没法回头了。先前我与娘娘怕你心软反对,从中作梗,才会一直瞒着。”“现在和我说又能有什么用。”“因为最终要坐上那个位置,一统天下,垂名青史的人,是王爷你。”他将盏中半凉的茶水缓缓饮尽,“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鸣者留其名。王爷,你需做好身不由己的准备。”燕怀泽冷嘲热讽:“丞相说笑了,长久以来,本王都无法凭自己的意志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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