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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明朝启程（第1页）

如若只剩下理智，又何存在人世？那是机械，只留下一片可以预见的废墟；　　如若只剩下本能，亦何存在人世？那是走兽，徒有身躯却丢了思量在混沌之中；　　既为人，终有情。　　合乎理智否，合乎本性否？　　既有情，便注定狂澜四起。　　一、明朝启程　　这几天晋邑的天气格外清凉，冷风有时会时不时夹带些泛黄的树叶，飘荡回旋在大街小巷。秋天的脚步近了，城里也多了几份萧瑟，亚瑟他们初到时那柳岸闻莺的怏然之意已在他们思考之间不经意地流过了，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华之国的春天，夏天居然就这么被他们忽略过了。　　看着泛黄的叶子在石板街上不停打着转儿，亚瑟像是哀伤青年一般叹了口气，时间怎么就过的那么快，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夏季就已经过去了。上次的费尔登宴会还近在眼前，与会者那一个个清凉单薄的打扮还历历在目，谁知秋风一吹，扫去了地上的大部分落叶，身体一抖，才知道秋天居然就这么来了。　　亚瑟站在罗德里赫房间的窗台上感叹着时间如白驹过隙，他偶尔会回过头来看看坐在桌边细心端详乐谱的罗德里赫，然后又将头转回去。那么长时间了，罗德里赫的病依然没有什么起色，虽然他的身体渐渐回复正常了，但明显大不如前。又经过费尔登宴会一事的操劳，整个人又到了需要躺在床上的地步。虽说是到晋邑静养，可静养不能治病，关键的能够解决问题的医生到现在也没出半个。亚瑟仰望天空，不禁质疑起上帝的权威，他到底在干什么呢？还是说这点小事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的？　　凡事不求人，无论怎样都应该自己主动去解决问题，坐等等不来大饼，更等不来医生。自从费尔登宴会之后，亚瑟算与当地稍微混熟了些，也不怕出门被人砍了，便自觉可以独自行走江湖求医问药。于是在各种层次不齐的想法如泉涌般冒出的情况下，他决定找宁越王谈谈，他要出门为罗德里赫寻药寻医。不过么，废话，这种事情自然被做事一向严谨的王澳给拒绝了。亚瑟委屈了，他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总是被否定，他着实把这里当做费尔登了，以为各地的人都不过如此，各地的人都差不多性格，华之国大了去了，晋邑南北的住户还经常吵架呢，更何况是城外。不过，亚瑟注意到王澳这几天的心思似乎一直不在家里，跟他交谈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游离不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澳自然是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亚瑟的，对他来说，亚瑟毕竟是外人。记得那天宴会上哥哥答应了自己进入半月，可那么多天过去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而且那天之后王耀一直没有来过归义宫，这让王澳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初是否被忽悠了。不过当初王耀都那么认真的说了，那应该不是假话。　　某人这几天到真的是没有空闲想起王澳的那档子事儿。各个分舵的进展都还可以，而江南分舵舵主和副舵主至今未归让王耀也想了颇多。原先他扣下江南舵主黄忠信有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要提醒他，告诉他他原先的工作不是一点的糟糕；二是要煞煞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副舵主的地位，不要一回江南分舵了就开始给诺威脸色看，还有一点，是王耀非常重视的，但却没有当众说出的原因，早前他就听说因为黄忠信对江南分舵的糟糕统领，很多江南分舵的人都已开始不服从他，甚至还有各自为政的打算。王耀故意扣留了黄忠信在晋邑，他就是想看看，这段期间江南分舵会成为什么样子，又是谁会在黄忠信不在的时刻管理着整个分舵。　　时间已近，现在也是黄忠信和诺威该启程的时候了。诺威这一去，不知是祸是福，王耀到开始有些舍不得了。出发前两天，他特地找诺威谈了话，把该布置的事情和自己的关心统统都甩了出去。诺威坐在一旁，秉着烛光认真听着。那天晚上被王耀叫到房里的时候他就知道，此去江南分舵他要准备十二分心。　　“说实话江南分舵问题不在黄忠信，而在内部。”烛光照着原本就有些严肃的王耀的脸庞，半红半白的，颇像极了厉鬼。当然，诺威这种话是不敢说的，王耀认真起来的时候谁也无法打岔。　　“反观其他分舵，像黄忠信一样的统领不是没有，所以你应该知道问题所在了。”王耀饶了一个圈回到座位上。　　“嗯，下面人多口杂，恐怕内部有什么问题才会导致黄舵主执掌不利。”　　王耀点头，“我扣了黄忠信那么长时间，想必那里已有人做主维持，你此去要小心，先摸清楚情况，多汇报，小心前期打草惊蛇。”　　“主上是怀疑……”　　针对王耀的话，诺威有了疑惑。开始他只想到是有人想和黄忠信分庭抗礼，那只是上下级的矛盾，还不至于怕什么打草惊蛇。说实话，只要总舵强调黄忠信的权威以及诺威的副手地位，他们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但现在听起来好像并非如此，王耀的话好像是在说江南分舵有内鬼。　　王耀将茶杯有些吃劲地端在桌面，原本不多的茶水剧烈摇晃溅出了几滴。他一挑眉望向窗外，斜眼看了诺威一眼，“有人把我们看扁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呢~”　　此话一出，诺威了解王耀基本已经对此事有了数，估摸着他从二十四室得到了什么消息。作为半月最主要的情报搜集处，没有谁会比二十四室的效率更高了。不过二十四室直接听命于王耀，是他早期一手建立起来的权威机构，虽然诺威经常跟在王耀身边，可对二十四室的了解估计他不比其他分舵主知道多少。诺威没有追问‘有人’到底是谁，王耀如果只说‘有人’，那他就不会想要告诉你姓名。可半月还没有浮出水面，难道除了朝廷，半月还有别的敌人么？　　“敌我都知道，无论地理位置还是发展规模，江南分舵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准确地说，它是我们的大后方，将来必定会成为维持半月生存的生命线，那么重要的地方，良好的地理位置，水草富足，气候适宜，肯定不会只有我们想要。”　　“您是说，我们在和某人争夺对那里的控制权？”　　“暗地里的。”王耀笑道，“占山为王，外来者想要进入自然不容易，就连朝廷也不例外。”　　原来是本地人，诺威想道。　　“当然，这些不足为据，我们的目标向来都只有一个，勿忘初衷，不是吗？”　　说着他回过头笑着望着诺威，眉宇间满满的都是自信。　　诺威觉得，王耀那种表情应该用自傲来形容才更贴切，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心中的傲气已经如海水般不可斗量了，就算偶尔的低头，只要他不想演戏，你就完全看不出他的诚意。如果是敌人，自己一定已经被他气得半死。当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理由让他可以冒着生命危险与王耀为敌，况且自己挺欣赏他，虽然在弟弟的问题上对他有所记恨，但如果是王耀，应该能好好保护艾斯兰。想到这里诺威突然觉得全身上下来了劲，他知道他们都将面临一个动乱的时代，这不像费尔登和条顿的小打小闹，你完全可以选择中立来避开战祸。但这里不行，选择中立等于选择死亡，因为两边都不需要第三个人来与他们分享战果。诺威觉得选择王耀而不是朝廷是正确的，他不了解朝廷，但他了解王耀，王耀的天才让他相信他跟对了人。当然，如果他当初掉的地方是朝廷，那估计他也就跟着朝廷了，看来这还是机缘的问题。如果那样的话，他也会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想要反对朝廷挑起战争，他只会觉得华之国无所不有百姓殷实，他永远不会看到压抑在人们心中的对朝廷的恐惧和不安，以及各种各样的社会冲突。　　诚然，朝廷的问题不能说明王耀就是什么好人。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仇恨，有关于自己的，更有关于族群的。王耀曾经说过，单就个体的同质性来说，华之国的百姓都很善良，但那改变不了人们渴望力量，渴望更强大的心愿。王耀说那是个心愿，因为渴望更强不是什么坏事。成者为王败者寇，成功的人永远不会去反思自己的手法问题，人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野蛮和残忍为被认为是勇武的，欺骗与背叛被认为是高尚的，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胜利的必要手段。当初听到这些时候，诺威以为王耀会因此而愤恨，但他只是淡淡一笑，说这一切都是合理的。他说，作为胜利者，他可以享有规定正义的权利，但他也要有承担后果的决心。从个人来说，他王耀的前半身败给了朝廷，而自己的血统却不见得是失败的一方。作为敌人，朝廷如何对待他，他都能接受，但敢作敢当，能承受几分就做几分的事。如果有一天被反攻，也别说三道四哭天喊娘。诺威其实不太认同王耀的想法，所以在他的眼中，王耀并不算是个好人。他也曾当面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王耀，但王耀只是笑而不语，吝啬地只回答了他一句话：　　自古帝王无善君。　　诺威问王耀：“那您希望我成为跟您一样的人吗？”　　王耀回答道：“不，我不希望。”　　诺威问：“为何？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吗？”　　王耀回答：“道同志不同而已，像我一样的人，一个足矣。”　　‘像我一样的人，一个足矣。’诺威就这句话反复思考了很长时间，这个意思是不是在说，王耀也不赞成自己的很多做法，因此不希望大家都像他一样？直到现在，诺威都没有对此有个明确的结论，王耀亦正亦邪，让他摸不着头脑。　　那天晚上的最后一段时间王耀将话题转到了艾斯兰的身上，他告诉诺威，他想让艾斯兰进入半月，填补诺威原来的位置。突然被这样告知，诺威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觉得在出发前听到这个消息太突兀了。他很想对王耀说不要伤害艾斯兰，当然他知道这样说不合适。　　“您应该给我点时间做准备。”诺威皱起眉最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已近给过你了，很早很早的那天。”王耀装得像个理所当然的孩子。　　“好…好吧，但艾斯兰他能做什么？”　　“他跟你一样聪明，这点你不要担心。”黑头发的家伙盈盈笑着，“如果他能够获得跟你一样的成就，我想考虑让他进入二十四室。”　　诺威抬眼望向王耀，一反常态现出精神的模样吗，不久转而又显得有些黯然。　　“他真可怜……”　　“哈？！二十四室可是最高的情报机构，能够进去是种荣耀好不！说道可怜，他被你瞒着家族的那么多事才可怜吧！”　　王耀极为不爽，他明明给这两个兄弟如此多的荣耀，却反过来说被虐待得可怜，这个世界没天理了。　　“瞒着他是为他好，知道太多没好处。”　　“你不会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他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这么做。”　　“我能理解，”王耀颇有同情心的拍拍诺威，他能理解作为哥哥想要一直拥有一个天真无邪的弟弟的心情，“可现在你必须告诉他，否则他很有可能会丢掉小命。”　　诺威无语中，而王耀接着说。　　“既然这样，在你走之前，是否应该与艾斯兰再见一面？”　　王耀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奸邪，一般这两个状态可以泾渭分明，但王耀却很好地将它们结合在了一起。他笑着笑着，睁着很纯真的眼睛却挂着很邪魅的嘴角，诺威无奈地将头转向另一边，他感觉自己有被设计的嫌疑。　　“我不太想见他，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无所谓。”　　王耀激动得一把抱住了诺威。　　“但我再次申明，我不想见他。”　　“诺威你真是好人哪！”王耀将头埋在诺威的怀里，不停地蹭啊蹭啊，就当没听见诺威后面的补充一样，他开心得忘乎所以，果然这个人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忽的，王耀直起身子，两个眼睛闪闪发光地望着诺威。　　“今天陪我睡吧！”　　只见惊呆了的诺威一动不动，既费尔登宴会被王耀强吻了后，今晚他又面临了**的命运。他在内心呼喊着远处老相好的名字，无奈距离太远，人家终究救不了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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