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不高,不过几百级台阶。路上居然不时有人挑着担,卖香的、卖小食的、卖花的,来上香的人虽然称不上络绎不绝,却也不在少数。
清风看了看有甜米酒卖,就去打了两碗,顺便和卖米酒的中年男子攀谈起来,稍顷,他跑了回来,给文无涯一碗米酒:“公子尝尝,略甜一点,还是挺好喝的。”
文无涯尝了一口,笑道:“你都打听出了些什么呀?”
“有。这里不是山神祠堂,而是一座城隍庙。前方小城的人,都会经常来这里上个香什么的。据说这庙里的城隍是前前任的城守,很得老百姓爱戴,在他故去后,老百姓们每逢忌日都会来祭拜,有事没事儿,亦会来祈求他的庇佑。”
“他的名字叫廉宥谦,人称廉城隍。”文无涯说道。
“咦,公子你怎么知道?”清风讶然。
“那,碑上写着呢。”原来前方城隍庙旁一座大石碑,上书廉城隍的生平事迹,文无涯目力好,隔着老远距离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城隍庙有好几进,中间广场上设了大香炉,供香客们上香,还没靠近,远远就闻得到到处飘拂的浓郁檀香味和香烛味。一开始的几间屋子墙上都是壁画,画着廉城隍的重要事迹,中间的屋子才是廉城隍的塑像。
文无涯和清风兴致盎然地去参观城隍像,廉城隍看上去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书生,颔下三绺长须,目视前方,一手持一本书,一手拿着戒尺。他左边坐着一个师爷样的泥塑,右边是个持着长链、背着刀的捕快般的人物。三个泥塑面前都有小香炉,可以上香。
“公子,廉城隍为何一手拿书,一手拿戒尺?”清风不解。
“一手拿的不是书,而是法典,意思是廉城隍生前无一起错案,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戒尺,是因为廉城隍教过书,把教书育人的事情看得很重要。”文无涯侃侃而谈:“左边的是他的师爷,是顾长青,右边的是捕快头目,绰号横刀捕。两人死后也得赦封,在城隍庙有一席之地。”
“原来如此。”
转了一圈,清风小声地道:“公子,也没有看出来不一样啊。除了泥塑没有脱漆之外,看不出特别。”
白大嫂传音道:“你们修为不够,看不到,而且鬼神亦是鬼,白天不出没。”
清风大失所望:“早知如此,夜间来了。”
“夜间城隍庙关门了。”文无涯笑道。
“那我们要上柱香吗?”清风问。
“我就不上了,清风你上一柱香吧。”文无涯道,他每次一上香,先是香点不着,等点着了插上了,必来一阵狂风,没有一次例外。这里不比野山里的山神庙,刮一阵狂风还不知要惹多少麻烦,还是罢了。
“是,公子。”
清风果然去请了一柱香,点了插上:“清风敬鬼神一柱香。”白日里,他也看不见什么轻烟飘拂,但心里笃定必是有用的。
白大嫂也请了一柱香:“白湘敬鬼神一柱香。”
敬了香,转了一圈,三人就慢悠悠地晃下了山,左师祖正蹲在台阶处,和几个车夫聊得火热。他将袖子捋到肘部,说得吐沫横飞,神彩飞扬,几个车夫听得连连点头。
“左叔真是……”清风啧啧赞叹,他就做不到啊,看来,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看看左长老这样的人物,也能毫无架子、毫不违和地和泥腿子打成一片,自己心里头却是有些放不下身为修士的骄矜的。
上了车,穿过小城,夜幕快降临之时,难得的,众人宿在一家驿站。
驿站面积颇大,三层楼高,回字形结构,中间还有小桥流水,花木繁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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