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这一位嘴里谦虚,毕竟是顾公教导来的伶俐人,宋县令都能给这小妮子几分薄面。
程家能在这个林姑娘面前结个善缘,也是拉个人情,有些好处。
再者林滢讨喜可亲,这性情自己也是喜欢的。
可有些话,她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她现在没有哭,反而要劝慰亲娘,甚至担心父亲得罪上门问话的衙役。
因为她素来要强,最爱惜颜面,也是四邻亲戚里最出挑一个。
她要把自己日子过得最好,让暗里酸自己的人无可奈何,最好是气死他们才好。
本来她已经成功了。
可谁曾想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自己被侮辱的事被扯出来,那么别人就会报以同情、怜悯的眼神,仿佛她已经遭遇重大不幸,一辈子都黯淡无光。
她连用的香粉都是托人从京城买来的。
可现在,任何一个没本事的亲戚,都能假惺惺安慰自己,同情自己,探究自己。
回家之后,这些亲戚又会用夸张的想象竭力描绘自己受难的每一个细节。
那么这样一来,这些话她又怎么能说出口?
本来风风光光的程家蕊娘,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大笑话。
这些满腹酸涩的苦意她不能跟亲娘说,更绝不可能跟才有一面之缘的林滢哭诉。
这时候,林滢的话在她耳边响起:“知州府的芳娘,不知蕊娘可还记得。”
芳娘?宁知州的女儿宁芳?
她当然记得宁芳,这位知州家的娇小姐来和县时,蕊娘也曾作为陪客见过这位尊贵的娇客。
宁芳是那样娇憨矜贵,如珠如玉,就连衣衫也是京城锦玉坊最时兴样式。
可宁芳也不过是随随便便穿着,并不觉得稀罕。
蕊娘瞧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多了几分俗气。
但却并没有什么嫉妒。
因为宁芳离她离得太远了,人总是喜欢跟身边的人相比较。
蕊娘喃喃道:“芳娘,她也委实可怜。”
林滢叹了口气:“是呀,宁知州对她很是宠爱。
据闻她那未婚夫陈家公子年纪轻轻已有功名傍身,也是个俊朗儒雅的公子。
本来她年底就能嫁过去,结果一桩好事被生生搅碎。”
“她羞于启齿,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跟人提及自己所经历的腌臜事。
宁家为她伤心,宁知州也因此震怒。
可偏偏害她至此的凶手,却一点事都没有。”
“害她犯人那种人我也见得多了。
听闻一个知州家的千金因他自缢,你以为这种人会愧疚?又或者如今和县闹得满城风雨,他这样的人会有一丝害怕畏惧?不,他这种下贱胚子只会暗暗得意。
他必定是个生活不如意的人,却能把别人的好日子打个粉碎。
若不然,他也不会在这般光景下,还火上浇油,非要欺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