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1页)
公羊月只得扶着他停下。
“这个地方不好。”
公羊月摇头,梨字音同离,他半点感觉不到风吹花落的美,满眼只剩孤坟纸钱横飞。
顾在我摇头:“你还信这些?我觉得挺好,让我想起了白马寺前的梨花。”
公羊月不与快死的人分辩,在他身侧半蹲,问道:“趁你还能说话,下一步预备如何?你打算做甚么?”
顾在我笑了一声,冷冷答道:“谁也救不了,救不了……”
围殴之后,顾在我深受打击,始终神色黯然,到此时油尽灯枯,两眼昏花,抓了三下也没捞住公羊月的袖口,甚至他已分不清在侧的人是谁,只如痴呓般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等不到人有多绝望,死时含恨又有多痛苦,对不……”
再道歉有甚么用,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只怕白骨都已化灰,这世间再无能受他歉意的人,过去的误解永远不会被宽恕。
“老东西?老东西!”
公羊月剑指在他心脉连点两下,却没生出奇效,只能连声呼唤,企图唤回他的神智。
顾在我努力睁开一丝眼缝,抓住他的手腕,惨然一笑:“方大哥,只怕那上面要再多一个人的名字喽……”
“顾在我!”
顾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后有人坠马,公羊月拔剑,抵住连扑带爬的男人的脖子,满面警惕:“你再进一步,我杀了你。
你是谁?”
那人拉下雪白的兜帽:“在下姓方,是……”
“你是方由时?”
公羊月不可置信地看着死而复生的人,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慢慢流出两行清泪。
他坐在房顶偷听时,只觉得故事里的人又蠢又傻又不可理喻,可当真亲眼见生死之别,阴阳相隔时,又觉得动容。
方由时一寸一寸摸索,摸到顾在我尸体上的伤口时,终于忍不住“啊”
了一声,他看不见,却能想象出那些人一拳一棒将他打死的场景,登时如被魇住了一般,痛苦抱头,恶鬼的呼声仿佛就在耳边——
“他还是不是晋人,竟然对那些鲜卑狗奴颜婢膝,老子虽然回不去,起码还日夜惦念,他怕是连祖宗都忘了!”
“上次托这姓方的找个先生教小儿读书,那先生竟然收了五斗米并十个束脩,恐怕是他要从中拿取好处!”
“就这么死了,白白便宜他!”
“对,拖出来鞭尸。”
见他已有发癫之兆,公羊月忙拂过他风池、神庭二穴,正其清明,而后伸掌压在顶花百会,以内力灌顶,助他脱离梦寐。
看他稍稍缓过一口气,公羊月立即揪着人衣服喝问:“你为什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