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页)
但这种打法最容易导致内伤,被打的人往往要吃上半年的中药,有的甚至是再也干不了重农活。
虽然手法如此毒辣,却逼不出杀人凶手来。
公安局长大伤脑筋,最后只有向市局申请支援,请了一位刑侦专家来。
该专家曾多次破获大案要案,道行高深。
他了解到郑元宝睡觉的时候,屋前屋后都有狼狗在看护,而那夜却没人听见狗叫声,便立刻对狼狗进行了解剖。
结果显示,狼狗的胃中和血液里并没有药物成分。
专家虽然是城里人,平时却喜欢研究乡间民俗,他晓得湘西南属于梅山文化覆盖区,梅山文化是巫文化的一种,有许多古怪的门道。
这两条狼狗既然找不出被下药的痕迹,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它们被某种法术给镇住了。
从这个思路下手,专家开始暗中调查霍家村到底有谁懂得巫术,最后锁定了两个重点怀疑对象:我二伯和铜发爹。
二伯是木匠,精通鲁班术。
铜发爹则是梅山术的传人。
本来还有个当过师公的堂生爹,作法是其本行,但他患了糖尿病,病得只剩下把骨头,正所谓自身难保,不可能去杀人,所以被排除在外。
一开始专家偏向于做案对象是我二伯,因为铜顺爹也懂梅山术,为何却把自己搞死了?可见梅山术并不能断人首级。
何况铜发爹跟铜顺爹结冤数十年,犯不着为他杀人报仇。
倒是我二伯,跟铜顺爹关系一向不错,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运斧如风,嫌疑颇大。
但二伯那天被邻村人请去做木工,夜间就睡在主人家,并没有出去过,有好几个人可以做证。
而铜发爹,一个人住在溪边,除了那群鸭子外,谁也无法证明他那夜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另有行动。
专家把铜发爹请进派出所,同时派出两个警察把他的土砖屋和鸭圈翻了个底朝天,在他的稻草铺下翻出一把短刀。
将短刀和死者的伤口切痕一印证,证明就是凶器。
证据摆到了铜发爹面前,他既不惊讶,也不恐惧,很爽快地就交代了作案过程:那晚他假装喝醉了酒,半夜里用稻草包住赤脚,走到矿山上把人杀了,又回来睡下。
专家问他没打火把,也没用手电,怎么看得清路?铜发爹说练梅山术的人,夜里要是看不清东西,那就是白练了。
专家又问他到底用什么办法避开那两只狼狗。
铜发爹轻蔑地一笑,说,我要它们不叫,它们敢叫?看着他白胡子一抖一抖的,专家觉得心里不太好受,说,你年纪也这么大了,晓不晓得自己在犯罪?铜发爹声音马上高了起来,说专家的话大错特错。
他姓郑的为了发财,挖山开矿,是泄了地气;把水搞臭,害得村里人没水喝,是违反了天理。
自己杀了他,是替天行道,怎么是在犯罪?专家默然良久,最后问,还有件事我不明白,你怎么不把刀丢掉,还要带回来干什么?铜发爹眼睛睁得老大,那是我兄弟的刀,我怎么能丢掉?专家很奇怪,兄弟,莫非是霍铜顺的刀?铜发爹猛摇脑袋,是铜耀,霍铜耀,你晓得吗?专家颇为茫然,他要搞清霍铜耀的身份,只有听铜发爹把铜耀爹的传奇故事讲了一遍,听得连连点头,感叹再三。
最后铜发爹说,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还告诉你件事,霍铜族就是我杀的。
我手上有两条人命,算我赚了。
说完后他仰天大笑,声音震得派出所审讯室的墙壁嗡嗡作响。
在他面前,专家垂首无语。
他走出审讯室,吩咐公安,把铜发爹带回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