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
燕西这一场欢喜,着实不小。
心想,既已认识,又曾说话,更又同席,从此一步一步做法,前途便不可思议了。
回头又想到她的鞋子袜子,太不高明,要替她送些去,一来是《孟子》上说的,不知足而为屦,使不得,二来是无缘无故,怎样送去?盘算了一阵,竟没有法子。
心想,金荣知道事太多了,这回不要问他。
便叫了张顺进来,问道:&ldo;我问你,有送人鞋子袜子的规矩吗?&rdo;张顺摸不着头脑,便道:&ldo;有的。
&rdo;燕西道:&ldo;送这种东西要什么时候送才合宜,要用些什么东西相配?&rdo;张顺道:&ldo;这是北京混混儿干的。
若是要谢谢人家,就送人家一两双鞋,不要什么配。
&rdo;燕西道:&ldo;怎样知道人家脚大脚小呢?&rdo;张顺笑道:&ldo;这是体面人不干的事,七爷不明白,其实送鞋子,并不是真送鞋子,是送一张鞋子票给人,随人家自己去试呢。
&rdo;燕西道:&ldo;我们那家熟铺子安康鞋庄,他也出这个票子吗?&rdo;张顺笑道:&ldo;这是做生意,他为什么不出?&rdo;燕西听说,就拿了两张十元的钞票,交给张顺道:&ldo;你去给我买一张票子来。
票子上面,一定要注明是坤鞋。
&rdo;张顺道:&ldo;这个铺子里不拘的,不过票子上载明多少钱。
回头拿票子去,只要是他铺子里的东西,在票子上价钱以内,什么都可以拿。
&rdo;燕西道:&ldo;你糊涂!
什么也不懂。
我要怎样办,你给我怎样办就是了。
&rdo;张顺碰了钉子,拿钱自出去了。
到了次日早上,便到安康鞋庄,买了一张礼票来。
燕西他已想好主意,便用一个红封套,将礼票来套上。
签子上用左手写字,来标明奉赠金七爷,随便就压在桌上墨盒底下。
这几天,宋润卿是天天到这边来的。
他来了,一看红纸封套,便问道:&ldo;燕西兄,有什么喜事?不能相瞒,我也是要送礼的。
&rdo;燕西笑道:&ldo;哪里是,因为我介绍一家鞋庄做了两三笔大生意,大概有千把块钱的好处。
他还想拉主顾呢,就送我这一张票。
&rdo;说时,将票子抽出来,给宋润卿一看,说道:&ldo;你看,我又不能用。
&rdo;宋润卿见那上面注明,凭票作价二十元,取用坤鞋。
笑道:&ldo;果然无用。
这鞋庄上送男子的礼,何必注明坤鞋呢?&rdo;燕西道:&ldo;他以为我要拿回家去呢。
不知道我家一些人,正和他们把生意闹翻了,我要拿张票回去,他们还要怪我多事,是给鞋庄介绍生意呢。
&rdo;宋润卿道:&ldo;这样说来,他这个人情,竟算白做了。
&rdo;燕西笑道:&ldo;我还可以做人情呢,我就转送给宋先生吧。
宋先生拿回家去,总不像我,会发生问题的。
&rdo;这与宋润卿本人,虽没有什么利益,但是很合他占小便宜的脾气,便笑谢着收下了。
他拿回去给冷太太看,冷太太倒罢了。
这一来,正中清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