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1页)
郭景焕听他说这些恶毒话,却无动于衷:“是啊,报应。
我自己种下的孽因,我自己尝孽果,我们就互相折磨,看谁先谁磨死谁好了。
可你听清楚了,我是不会送你去笕桥寻死的。”
郭阡放声大笑:“你怎会觉得我是寻死去的,郭景焕?我此去笕桥,是因为我不甘,不忿!”
说到这里,忽笑出了泪来:“这么多年来,你从未有一天看得起我过,在你眼里,郭蔚榕做什么事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这次,我偏要证明给你看,在开飞机这件事上,他就是不如我!
他死前从没上过战场一次,更没打下一辆敌机,而我,我会飞上天去,把那些他没打下来的飞机,一驾驾打下来!
我会活着回来,带着我赫赫军功衣锦还乡,站在你面前,让你后悔你当年轻怠我和我姆妈!”
听他这样讲,郭景焕久久未言。
再启唇时,他仿佛又苍老了几分:“你哥哥留给你的那些信,我其实都拆过。
可我留了一封。”
他从怀中掏出来,将信纸抽出信封,展给他看清楚:
【阿阡,见字如晤。
此去笕桥,生死未卜,然自九一八后,倭寇屡屡进犯,战局危殆,同窗好友无不从军抗侮,我焉能置身事外?
以此身许国,我求仁得仁,不惧牺牲,唯恐我牺牲之时,弟妹年幼,父母年迈,无所倚仗。
阿阡,我知父亲曾相负于你母亲,你亦有恨。
但我若不幸殒命,便无人再可相托。
只求你勿要步我后尘,勿要投身前线。
请你长留家中,帮扶阿槿,照料小楠,尽我所不能尽之孝道,侍奉双亲。
否则魂归九泉,我心亦难得安宁。
大恩大德,来世必偿。
兄蔚榕书于临去笕桥前】
郭阡读了一遍,难以置信。
可又读一遍,确然是郭蔚榕的亲笔。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还是不信,咄咄逼问郭景焕,“这是你伪的!
你为了拦我去笕桥,竟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来,连郭蔚榕一个死人你都不放过!”
“你哥哥那一手瘦金书,我们郭家有谁伪得来?我只问你一句,即便让你哥哥死不瞑目,你是不是还是铁了心,要去笕桥?”
郭阡迷茫地又看了那封信一遍,每个字都仿佛一根针,扎在他心上,扎得他的心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是。
我跑一趟南京,两箱小黄鱼,才换来的入校名额,我不可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