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页)
孙镜向来不惮以更凉薄的心思去揣测别人,所以他觉得也许在中国另组实验别有一层用心。
从他所知道的有限几个欧洲实验者的结果看,都造成了相当负面的影响。
如果不知道这是实验引起的,别人还当是偶然的不幸事件,万一曝光,必定舆论哗然。
所以要想把实验推进下去,扩大实验范围,已经开始讲求民主和人权的欧洲就不能算最合适的土壤。
而中国虽然套了顶文明古国的帽子,在彼时欧洲人的心目中,还是黑暗和野蛮的偏僻地带,和欧洲主流社会隔绝,在中国用中国人做实验,出了什么差错都没有关系。
无论出于何等用心,斯文·赫定着手在中国开辟神秘内心实验的第二战场。
在这之前他必然和身在欧洲的主持者弗洛伊德交换过意见,敲定各个细节,而后开始物色合适的中国实验者。
这些参与实验的中国人恐怕多数是为了钱,像孙禹这样为了所谓“国宝回归”
或其他什么理由的,应该是极少数。
到底有多少人,几个几十个还是几百个,谁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推测出的,是主要的实验者及他们的聚会地点,肯定在上海。
欧阳文澜向孙禹承诺永远保守这个自己也仅一知半解的秘密.然后他在名义上获得了巫师头骨,还专门办了一个短期的小型甲骨展.在收藏界声名大噪,孙禹则举家迁到上海,住进了那幢小洋楼。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斯文·赫定数次来到上海,但他和孙禹的行踪在欧阳文澜看来始终显得有些诡秘。
心里有了这疙瘩,欧阳文澜和孙禹的关系逐渐疏远。
直到j942年,有一天他得知孙禹突然暴死,赶去参加了落葬仪式,还见到了孙禹留下的孤儿寡母。
此后他对孙家偶有接济,但终究是越来越淡,最后断了联系。
而巫师头骨在孙禹死后也不知去向,以至于接下来的很多年里,如有亲友想看这件甲骨,欧阳文澜都只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不知去向?”
孙镜当然知道后来必定还有故事,可欧阳文澜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有言而未尽之处。
欧阳文澜摇摇头.“老实说.怀修参与的这个事情,我是有些怕的。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好好的一个人。
突然死了,也说不出什么毛病,多半和这事情有关系。
现在看来,他不就是因为这死的吗?巫师头骨没了就没了,我可不想沾上那些,怀修前车之鉴放着呢。
“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我再次见到巫师头骨,是在1969年了。”
欧阳文澜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
“有几个人找到我,带着巫师头骨。
他们不是把头骨还给我,而是想把东西捐出去,捐给政府。
名义上这东西还是我收藏着,所以要捐当然得我去捐。
我那时本来就不断在捐东西,我的成分这么不好,‘文革’的时候日子很难过,多捐一点就多宽松一点。
而且本来这东西就不能算足我的,捐就捐了。”
欧阳文澜这一节说得非常含糊,再次得到巫师头骨的过程一两句话就带了过去。
他也知道孙镜会有疑问。
抱歉地笑笑,说:“那并不是多愉快的会面,我就不回忆了。
总之那一次,我是真正知道了,这世界上的确有难以解释的事情。
至少在马克思主义唯物世界观里,是没办法解释的。”
欧阳文澜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些。
严格说来,从他这儿得知的,远远不如韩裳在录音里透露的内幕多。
但两者综合起来,却让孙镜大概知道了曾祖父被卷入实验的前因后果。
巫师头骨上,隐藏着甲骨学之外的重要秘密,而韩裳的死,会不会和这有关?可是如果巫师头骨真的能引导出人内心中的神秘力量。
为什么它在1969年又被送回了欧阳文澜的手里,再捐给了国家?哪怕巫师头骨并没有神秘力量,或者这种力量被消耗完了,它也是一件极有价值的古董,这样轻易地交还,背后必定有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