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1页)
更何况巧子回信时也附带说过,他寄回的钱资,家里嫌的是下九流,怕被乡邻说他们家靠吃当乐伎的儿子的,便从来也没有外露过,更别谈兴师动众地搬家。
所以,顾越说要替他接人,他一直是当作暖心话听听而已,并未想过能成真。
苏安喃喃道:“这么说也对,现在我在洛阳有宅子,好歹也算朝什么……”
顾越道:“五品文散朝议大夫。”
苏安道:“嗯,五品,诶,你是几品?我对比一下。”
顾越道:“六品。”
苏安道:“哈哈,比你高。”
顾越:“……”
苏安笑道:“我答应你了。”
是夜,二人同床,时间过得漫长。
顾越一向事前细盘算,事后不思量,又念苏安有伤,早休息为好,故而先睡了去。
苏安的心思却总在天上飞,夜半才合眼。
一直到睡着,苏安也没有再问顾越关于韦文馗的事,更没再和顾越提起李林甫和惠妃。
他确实得意,是为人之常情,可他也知趣,明眼看出顾越想的是金蝉脱壳,从韦家的沼泽之中挣脱出去,又怎能再搅起另一潭污水去泼顾越?
他得替他挡下来。
第二日,苏安放弃了刨根问底,只是乖乖遵照顾员外的指示,向梨园使张行昀申请为期一月的修沐,暂避锋芒,不再参与宫中宴饷。
却没有料到,自己身为梨园供奉的生活,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到底和从前迥然不同了。
从里来说,他可以穿着官户才能穿的丝绸底衣睡觉,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吃酥山了;从外来说,他可以戴进贤冠,去大明宫任何一座宫殿里侍驾,甚至包括宣政殿和紫宸殿;从进来说,他从此步辇代行,二马拉车,在城内靴子都不必沾一下地;从出来说,若他未带护卫,轻易在街市露身份,便要被围观的人们堵得寸步难行。
最让他悸动的事情是,虽然这些并没有能改变自己乐户的身份,但,他终于有了一块和顾越一模一样的晶润光滑的水苍玉佩。
人们见他,不再喊“公子”
,而是喊“大人”
或是“供奉”
。
半月内,应裴延的邀请,苏安又和顾越一同去参加了三场诗会。
说是诗会,其实往往就是在风水宜人的私家庄园里,顾越和裴延等人进小屋子谋事,他在外面和洛书赏雨,逗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