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孩(第1页)
在陇东高原,有种鼠,名字叫瞎瞎鼠,专门钻在土里打洞洞,皮毛光滑,肉能吃,骨头可入药。
农夫恨其钻在地下吃掉了庄稼根,让辛辛苦苦种在黄土地上的庄稼枯死。
官府为民着想,号召大家捉瞎瞎鼠。
可那瞎瞎鼠钻在地下,行踪不定。
人们刚挖出其洞,它嗅觉灵敏,人手留下的味道它很快便感知到了,迅速逃之夭夭。
官府发布了悬赏令:每逮住一个瞎瞎鼠,奖一吊麻钱;逮住十只以上,奖纹银一两;逮住百只以上,奖白银一锭。
官府悬赏令发布后,陇东高原老人、孩子、青壮年齐出动,拿着铁锹和镢头挖瞎瞎鼠。
无论庄稼地,还是荒山、荒坡,到处是挖瞎瞎鼠的。
一惯为非做歹的瞎瞎鼠,自从和白银挂钩后,身价暴涨,人们由讨厌瞎瞎鼠变得热爱它,盼望着自己的地里多几个瞎瞎鼠。
有个黑孩,他一岁那年死了娘,两岁那年,他有了后娘。
后娘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着他不顺,就想法给他少吃,一日三餐变成二餐,后来二餐变成一餐。
后娘希望饿死他,再后来干脆不给他吃,把他赶出了家门。
说起来,这个黑孩生命力极强,他七年没吃过后娘的一顿饭,不但活下来了,而且皮肤黝黑,透着光。
他精神的像只猴,能上树捉鸟,能下地提鼠。
捉只鸟,黑孩会连鸟羽毛一起吃了。
逮只鼠,连皮毛和肠肚一起吃了。
黑孩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后娘越来越对厌他,没有饿死他,就想着要把他赶出家,眼不见心不烦。
那一天,后娘恶狠狠对黑孩说:“墙缝蹦出的、毛驴粪坨长大的小杂种,给我滚,滚得要多远就多远,最好滚到老鼠洞里去。
这个家以后不是你的,永远不要回来。
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后娘骂着,拿着木棍,把黑孩赶出了家。
黑孩已经习惯了骂,习惯了后娘的骂,还有比这更难听的,他已经习惯了。
每次后娘骂他,他就当没有听见。
后娘的骂声,就是风,无论狂风呼呼,还是微风轻轻,风吹过,山还是山,树还是树,黑孩还是黑孩。
黑孩不在乎骂,后娘不给吃,也没有关系,黑孩不在乎。
但黑孩在乎有个家,只要有个家就行了。
有个家多好呀!
没有吃的,起码还有热乎乎的土炕。
睡在热乎乎的土炕上,黑孩常常做美好的梦,他嘴角含着笑,呼吸平静,时不时在梦的欢声笑语中醒来。
黑孩的梦有许多许多,都是美丽的、充满欢声笑语的。
“孩子,我是你的妈妈!”
一位母亲慢慢地走来,脸上带满了泪,走到了黑孩的身边,弯下身,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黑孩的头。
“孩子,你是我永远永远的牵挂,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饥饿,没有烦恼,没有寒冬,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孩子,我今天来,带你去我生活的地方,……”
母亲,黑孩从来没见过母亲,今天终于见到了母亲。
母亲生活的地方真美呀,母亲说要带他去那个美丽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瞎瞎鼠吗?”
黑孩问道。
“没有,孩子!”
“那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