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页)
偶尔问到我,我一派老大,但相差五十七年,「代沟」毕竟有好几条呀。
当然,老大是不会不老大的,「窗外」小说里,妈妈与念高中的女儿起了口角,女儿认为妈妈不了解她,妈妈大叫一声:「别以为我没有过十七岁!
」这就是老大!
几十年过去了,小说的对白,出现在我七十五岁的真实生活里,看到念高中的李戡,在制式教育下的力争上游与自由,我充满了同情,我太有资格设身处地了,太有资格感同身受了。
「窗外」小说的对白,浮起在我的记忆里,「别以为我没有过十七岁!
」十七岁的我,不也正是制式教育下的被害人吗?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当我给李戡打气,劝他忍耐的时候,李戡总对我会心的一笑:「爸爸,你可是没念完高中的,你当年受不了高中的教育,你有勇气退学,你那年代,高二退学后可以以『同等学力』身分考大学,而我们却非高中正式毕业不可了,我不完整念完这鬼高中,我就永远没机会念大学了。
」
每当李戡用上面一段对白相向,我就更同情他了。
「别以为我没有过十七岁!
」但我的十七岁,是逃亡成功,而李戡呢,却得夜以继日的苦撑岁月、度日如年。
每当我清早叫他起床上学,看到睡眠不足的这位高三学生「仓皇就道」、甚至陪他搭出租车赶去学校,我就想起那位主持教改(教育改革)的李远哲院长。
在「立法院公报」里,记录了我跟他在二○○五年十月十三日的对话。
其中有几段如下:
……
李委员敖:院长,今天在这个会场里,像你和我是台湾大学同届毕业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们都老了。
李院长远哲:我还记得在大学时常常看到你,常常听你发表的言论,那时你经常穿着长袍。
李委员敖:来台湾十年后,院长日前接受「自丄由时报」访问。
院长在访问中说,我回到台湾是为了这里还不够理想,我愿意回来和家乡父老同甘苦,愿意和大家一起努力奋斗。
院长,访问中说,在没有回到中研院前,中研院夜里都不大开灯,大家不大做研究;现在由于你回来了,大家很努力,很多研究室里都灯火通明。
院长,你知道台湾有多少小学生夜里跟你一起灯火通明吗?你知道有多少中学生夜里跟你一起开夜车吗?我的小女儿晚上十一点睡觉,小学生;我的儿子晚上十二点睡觉,国中生。
院长,你可说那是连战的责任,我们只是设计教改,没有推动。
但是责任可以这样划分吗?
李院长远哲:教育问题是整个社会的共同责任,如果教育改革,或者说教育问题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