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第1页)
姓任的如此狠刻,倘若尽其公职也还罢了,然自古以来,并无不贪之官吏却如狼似虎者。
任维初疯狂追讨,原是借机牟利,他将追讨来的米粮克扣一部分,交付总兵吴行之卖掉,&ldo;计其所得三千余石&rdo;。
&ldo;三百年来未有如维初之典守自盗者也&rdo;。
消息走漏,&ldo;诸生倪用宾等,遂有哭庙之举&rdo;。
&ldo;哭庙&rdo;之&ldo;哭&rdo;,指顺治皇帝死讯到来后,地方举行的悼念活动;&ldo;庙&rdo;,即文庙、孔庙。
所谓&ldo;哭庙案&rdo;,便是苏州知识界在悼念顺治皇帝的集会中发生的案件。
顺治十八年二月初四,部分士子从有关方面讨得文庙钥匙,举行悼念活动,&ldo;诸生踵至者百有余人&rdo;。
人一多,自然聚在一起议论任维初的贪黩,群情汹然。
有人似乎有备而来,拿出一张揭帖(请愿书),大家都赞同附和。
于是&ldo;鸣钟伐鼓,旋至府堂&rdo;,从文庙转往官衙。
当时,抚臣朱国治、道臣王纪与府县各官,刚好都在苏州。
消息传出,又有上千诸生赶到,&ldo;号泣而来,欲逐任令&rdo;。
朱国治&ldo;大骇&rdo;,当即下令逮捕请愿者。
&ldo;众见上官怒,遂尔星散&rdo;,只抓到十一人。
道臣王纪不明就里,想秉公而断,居然当真将任维初、吴行之抓来拷问,得供:&ldo;犯官到县止二月,无从得银,而抚台索馈甚急,不得已而粜粮耳。
&rdo;抚台,即朱国治‐‐原来,真正的硕鼠在这儿。
既然搞到了朱国治的头上,后果可想而知。
长话短说,朱国治从王纪那偷走口供,而以伪造的掉包。
同时迅速打报告给朝廷,将事件定为抗粮和惊扰先帝亡灵:总之,吴县钱粮历年逋欠,沿成旧例,稍加严比,便肆毒螯。
若不显示大法,窃恐诸邑效尤,有司丧气。
一句话,这是反政府;纵容之,&ldo;邪气&rdo;上升、&ldo;正气&rdo;受挫。
京师闻报,正中下怀,立遣四位满大人,&ldo;公同确议,拟罪具奏&rdo;。
案子理应于苏州处置,却临时改在江宁(南京)异地审理,&ldo;盖抚臣恐民心有变,故在江宁会审。
&rdo;四月初四日起解,&ldo;任维初乘马,从而去者,披甲数骑&rdo;,与十一位诸生待遇对照鲜明:十一人各械系,每人有公差二人为解头,披甲数十骑拥之。
父兄子弟往送者,止从旁睨,不能通一语。
稍近,则披甲鞭子乱打,十一人行稍缓亦如之。
父兄子弟见者,惟有饮泣而已。
三日,到江宁,即发满洲城。
任维初至则召保,日与衙役三四辈饮于市。
会审时,十一诸生起初仍以任维初贪污情节对,四位满大人斥道:&ldo;我方问谋反,尔乃以粜粮为辞耶!
每人一夹棍,三十板。
&rdo;朝廷只想挖掘&ldo;反动分子&rdo;,对贪官没兴趣。
案子走向,开始即如此。
之后,复逮七人到案,其中有才子金圣叹。
四月底定谳,称:秀才倪用宾,平日不告知县任维初,乃于初二日遗诏方临,辄行纠众聚党,在举哀公所要打知县,跪递匿名揭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