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1页)
所以说她是天生经商的好头脑。
谢郁文对数字敏感,几乎过目不忘。
小时候进学,经文诗词背得磕磕绊绊,可什么内容在哪一卷册、哪一章、哪一页,一眼便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将书本读得穿了,常常借此将先生都糊弄了过去。
冉冉想了想,答道:“前几日,我去榆钱巷的茶行盯了一回,恰好见到了庄子上来送货的人,可送来的品类与数目皆有出入,又对了账,才发现原是要送去别家的货,竟是送错了。
我又问了茶行的伙计,才知自从换了这几家新庄子供货,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好几回了——庄子上多出来的损耗,应该便是从这上头来吧。”
不等她说完,谢郁文已然想通了其中关窍,点了点头,“这几家庄子的匠人好,出货成色稳定,从前都叫周边的掮客一锅全收了,价钱虽压得低了些,但胜在省心。
这回我收了他们的庄子,要做直送商家的生意,省去中间再过一道手,货品更新鲜,能压低损耗,于农户而言,出货价格也能更高些……”
谢郁文叹了口气,“当时他们虽应承我能做,现下看来,还是我大意了。”
又横了冉冉一眼,“你也是,怎么不早告诉我。”
视线落在账册上,却默然出了神,一手无意识摩挲着。
思忖了片刻,谢郁文吩咐道:“去典当行里挑三个有经验的朝奉,和他们说,若有愿意的,这个月多提半股的出息,派驻到庄子上去,将如何对接商户、如何记册、如何出货供货、如何管理银钱流水,都一一教会了再回来。”
谢郁文说罢,合上账册朝案上一丢,神色尚平静,语气却十分果决,“去和三个庄头说清楚了,一个月为期,若还是在供货上出差错,损耗上下不来,那供货的事我便收回来。
脑子放清楚些,勿要好高骛远,大家就挣自己能挣的钱吧。”
冉冉认真点了点头,“小娘子放心,我这就去吩咐。”
待冉冉走远了,谢郁文站起身,舒展了阵四肢,畅快出了口气,嘟囔道:“哎,还是看账舒服,我头都不疼了。”
第二日一早,谢郁文便出城往鸣春山上去。
不过几日未见谢忱,期间却经历了一桩又一桩奇事,朝堂官场里的争端,她应对起来仿若蹒跚学步的孩童,每一步都走得惶恐而艰难。
此刻见了谢忱,忽然委屈得想要掉眼泪,“爹爹……”
谢忱倾身,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嘴上却强忍着不松口,仍要扮一扮严父,好让女儿长长记性,“让你别蹚这趟浑水吧,你偏要蹚,现在好了,知道这里头水深了吧。”
谢郁文一撇嘴便要哭出声来,谢忱见状,忙放软了声气,一下下安抚着,在她的背上轻拍,“好了好了,葭葭,是爹爹不好,都怪爹爹让你受委屈了。”
听谢忱服了软,谢郁文心下立时好过了不少。
她从小叫谢忱娇宠着长大,难免在谢忱跟前,养出些恃宠而骄的性子,可好在她脑子好,机灵敏锐,撒娇卖乖的事从来点到即止,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总能叫谢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忱问道:“和爹爹说说吧,葭葭,这回又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还是前两日我来问爹爹的,自中京来的陆庭兰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