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页)
&esp;&esp;他很怕,从在集装箱里就开始怕,从打手们拿着枪闯进公寓里那一刻开始他就怕。
是个正常人也要怕的,他怎么可能不怕?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人知道他怕。
&esp;&esp;郑克可以怕,他是少爷,他怕,人家觉得是应该的。
他哭一哭人家就会心疼,金枝玉叶突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可怜么?
&esp;&esp;但谢秋歧不行,他没有资格怕,也没有资格哭,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又是逃犯,谁逼着他越狱跑到澳门去么?他不知道郑家不干净么?他知道郑家不干净还是留下来了,那还不是自己选的么?现在是怕了早干嘛去了?
&esp;&esp;又要自由,又要高枕无忧,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esp;&esp;“后悔么?”
刑知非问。
&esp;&esp;谢秋歧摇头:“不后悔。”
&esp;&esp;他前二十七年的人生好像一直在做错误的决定——爱上不该爱的人,选择不该选择的生活,冒险求存,又一次次被逼入绝境。
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走哪条路都是死胡同。
&esp;&esp;可他毕竟走到现在了。
他还活着,还没死。
&esp;&esp;刑知非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不一样的,我看好你。”
&esp;&esp;谢秋歧意思意思道了个谢。
他还是要先想怎么出去的事。
郑克上完了厕所回来见到谢秋歧旁边有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刑知非冲他笑笑先下河道了。
&esp;&esp;“这人谁啊?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自己就走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郑克问。
&esp;&esp;谢秋歧反问:“下午还能坚持吗?”
&esp;&esp;郑克脸色蜡黄,别说干活了,让他多站一秒钟都不愿意,恨不得躺平了直接睡过去。
&esp;&esp;谢秋歧语重心长说:“咱们在这儿恐怕还要呆一段时间,你要坚持下来。
郑克,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找到出去的办法。
但是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坚持下去。
不能输。”
&esp;&esp;郑克咬咬牙:“我相信你。”
&esp;&esp;谢秋歧回应他一个疲倦的笑:“再休息一会儿吧。”
&esp;&esp;他自己拍拍裤子上的泥站起来,到河道上主动去帮老矿工清洗淘洗盘。
他们干了一个上午还没有见到像样的漂亮石头,谢秋歧自己都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钻石。
&esp;&esp;下午的时候一部分的矿工被分配到河床边上清扫基岩,钻石的密度大,可能会卡在河床基岩的小缝隙和孔洞中。
把河床上覆盖的砂石淘走后,清扫工作就可以开始了。
&esp;&esp;熟练的矿工找起矿石来很有经验,甚至比机械刷、吸尘器和很多清洁筛选工具要厉害,他们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拿着刷子,将基岩仔细清扫排查。
&esp;&esp;监视的士兵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紧张地盯着每一步。
矿工如果扫到钻石,私藏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在这个地方,逃跑都不是涨潮了!
快跑——
&esp;&esp;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新人陆续开始生病。
&esp;&esp;不干净的水和食物导致的拉肚子和发烧在新人里面蔓延开来。
有人整晚不停地拉,防空洞里是没有所谓厕所的,大小便全部就地解决,房间里排泄物和呕吐物的酸腐味久久停留不去。
&esp;&esp;有人发烧到第二天起不来床,士兵们会给一种拇指大小的白色药片,能够退烧止泻,但不是对所有人都能有用,还是有人昏倒在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