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北京到欧洲,再到香港,漂泊不定。
他的那套&ot;精神拯救计划&ot;没有多少人关注。
即使在那些中国第一流的知识分子那里,也遭到了冷遇和白眼。
哪怕是认真读读这些文字,所谓的&ot;学者文人&ot;们也是不愿意的,因为刘小枫指出了他们的匮乏,也就伤害了他们的&ot;自尊&ot;--不是自尊,而是&ot;面子&ot;。
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他们宁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沙子里面去,以这种自我欺骗的方式来拒绝面对危险。
而我们接受、欢迎并拥抱诸如王小波这样的作家却是自然而然的,他的冷嘲切合了我们的冷嘲,他的虚无近似于我们的虚无,他的匮乏也正是我们的匮乏。
我盼望着,在未来的岁月里,出现一位伟大的作家或者学者,他能够用爱来取代冷嘲,并获得中国的知识分子和公众普遍的认同和支持。
我盼望着,在未来的岁月里,中国人都拥有爱的能力、中国人都用行为去实践爱。
把这片浸润了几千年暴力和血腥的土地播种上爱的种子。
宁萱,我的爱人,你要好好吃饭,多多吃饭,保证睡眠,保重身体。
廷生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一日
八、宁萱的信
廷生:
现在,已经是凌晨零点了。
很有意思,我给你写信大都是这个时间。
这是我一天中思维最敏捷的时刻。
晚上,我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ot;辩论&ot;。
晚饭是老板请几名有权势的官员吃饭,我是市场部经理,也被拉去参加。
我最不喜欢出席这类场合。
可是,这也是我的&ot;工作&ot;的一部分。
席间,几位身材已经到了不得不减肥的程度的官员,高谈阔论&ot;国家大事&ot;。
他们当然对目前的一切都很满意。
我提到工人失业的问题,一名头发梳得油亮的官员立刻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报纸上不是报道过,一对工厂里下岗的年轻夫妇开了一家小吃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几年的功夫,他们就成了大老板。
这不正说明每个人都有创业的机会吗?
我又提到农民负担太重的问题,又一个穿着鳄鱼牌衬衫的官员说,那么他们可以多种点果树、多养点鸡鸭。
以副业支持主业,到了年底,他们何愁没有丰厚的收入?
这些家伙,怎么会知道底层的生活真相呢?别人的苦楚,在他们看来,轻如鸿毛;别人的饥寒,在他们看来,理所当然。
他们是&ot;存在就是合理&ot;的僵硬理论的支持者--然而,他们的&ot;幸福生活&ot;来自于特权,而并非来自于他们的聪明智慧。
假如上帝立刻把他们变成没有权力的失业工人和山区农民,他们该会怎样呢?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以前,尽管我很讨厌他们极端自私的谬论,但一般不会同他们辩论。
但是,今天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几乎是拍案而起地痛斥了他们一番。
或许是受到了疾恶如仇的你的影响?
老板在一旁不断地给我使眼色,我假装没有看见。
结果,弄得场面一时颇为尴尬。
好在那些官僚们都年纪一大把了,不会跟我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过不去,他们干笑一阵,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