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开头,这批馋得要死的老鼠见情况两样了‐‐见我不动了,都吃惊不小,吓得要命,惶惶然往后退缩;好些逃到陷阱里去了。
但这不过转眼工夫。
我料定老鼠必定贪心,倒没失算。
眼看我始终不动,一两只最最大胆的老鼠就跳到架上,闻闻马肚带。
看来这好像一齐进攻的信号。
老鼠重新成群结队地匆匆钻出陷阱。
赖在木架上不走‐‐在木架上奔跑,成百上千地跳到我身上。
钟摆一下一下地摆动,根本吓不走老鼠。
它们一边躲着钟摆摆动,一边忙着啃那抹了油的带子。
压在我身上‐‐挤在我身上,累累成堆,愈聚愈多。
在我喉咙上翻滚折腾;冰凉的嘴唇探索着我的嘴唇;成群结队挤在一处,压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无名的厌恶填满胸怀,加上黏湿的感觉,不由人不心寒。
不到一分钟,只觉得这番挣扎就要了结。
我清清楚楚看出绑带松了。
心里顿时有数,老鼠咬断的管保不止一处。
我躺着不动,这分坚毅的意志决非常人所及。
我既没失算‐‐我也没白熬。
终于感到自由了。
马肚带断成一条一条,挂在身上。
可是,钟摆已经落到胸口,割开斜纹布袍子,划穿里头的衬衣。
钟摆又摆了两下,浑身上下顿时感到一阵剧痛。
但脱身的机会到啦。
我手一挥,救我性命的老鼠就仓促乱窜。
我举止沉着‐‐小心翼翼,侧向一面,缩着身子,慢慢地‐‐脱出带子,偃月刀再也碰不着我了。
至少一时间是自由了。
自由啦!‐‐但还在宗教法庭的魔掌中呢!好容易才爬下那张恐怖的木床,踩在牢房的石头地上,鬼刑具却霎时不动了,看不见有人在拉,径自升了上去,穿过天花板不见了。
这个教训,我拼命记在心上。
不用说,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自由啦!‐‐不过在一种刑罚中逃出命,再去受另一种比死还痛苦的刑罚罢了。
想到这念头,就紧张不安地朝四下乱看,望着这间囚牢的铁壁。
显而易见,房里出了什么异常的事‐‐起了什么变化,一开头,可没法彻底明白。
有好几分钟,我发着抖,迷迷糊糊地出着神,一味乱猜,可就是白费心机。
在这段工夫中,才头回看清照亮牢房的硫磺光从哪儿射来。
原来从一条宽约半英寸的裂缝里射进来,直照到四下壁脚,这一来,四壁仿佛跟地板完全分开,其实也确是如此。
我拼命想朝那道缝隙往外张望,不消说,就是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