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页)
即将被强行压迫进那陷阱。
就在“我”
烧焦的身体已经没有立足之地的时候,拉萨尔将军解救了“我”
,宗教法庭沦陷了。
就在这方土,贪婪暴徒舞,仇恨绵绵长,无辜鲜血淌;
大地放光明,鬼牢被夷平,
死神猖獗处,生命花将开。
——为巴黎雅各宾俱乐部原址建造的市场大门所作的四行诗
因为长久的折磨,我难受得快要死了。
当他们最终给我松了绑,赐了座,我觉得神志正远离躯壳而去。
清清楚楚灌进耳膜的最后一个声音,就是一声判决——可怕的死刑判决。
之后,审讯的声音似乎幻化为模糊的嗡嗡声。
不由使得我想起“旋转”
这个概念来——兴许是在恍惚中联想到水车的声音了吧。
这念头转瞬就消逝了,因为不久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过我一时间还能看得到,但我看到的东西夸张得真是可怕啊!
我看到了黑袍法官的嘴唇,白花花的嘴唇,比我写下这些黑字的纸还要白,还薄得近乎怪诞;那么薄的嘴唇,吐出的话却字字千钧,无可更改,对人类的所受的折磨压根就不屑一顾。
我看见定我死罪的判决,正从那嘴唇里汩汩淌出。
我看见两片嘴唇闭合扭动,吐出致命的字句。
我看见一伸一缩一咧一嘟之际,我的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我浑身颤抖,因为但见唇动,却听不到有声音传来。
我虽一时惊恐惧得神志都昏乱了,但还能看见包裹着四壁的黑幔悄然波动,轻微得很难察觉。
随后我的目光就落在桌子上的七支长蜡烛上。
乍看去,它们充满仁慈,亭亭玉立,宛如能拯救我的白色天使;可是转眼间,我马上就体味到了极度的不适,浑身瑟瑟抖索,仿佛触到了通上电流的电池。
再看那些形象好似白色天使的蜡烛,似乎个个都是头顶冒着火焰的鬼怪,变得了无意义了。
突然间,一个念头像曼妙的乐曲,潜至心头。
我想,长眠地下是定然是甜美的。
这个念头于不觉间悄然袭来,似乎是过了许久,才获得我的青睐。
可待到我终于体味到这一点,并适时地敞开心灵拥抱它,法官们却变戏法一样从我面前消失了,烛火也彻底熄灭,长蜡烛顿时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