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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若人没有贵贱高低之分,嫂子何至于从贵女沦落到军妓?大哥何苦十年如一日地往上爬?陈南淮又怎会那般肆无忌惮地伤人?
&esp;&esp;可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esp;&esp;凭什么她要被迫嫁给陈南淮?凭什么她要被左良傅利用?
&esp;&esp;大不了一个人回南方,那边熟人多,也能凑活着过日子。
不过在走之前,她一定得去桃溪乡,找大哥问清楚身世,她到底是不是陈砚松的女儿,若是,生母袁氏为什么会投缳自尽。
&esp;&esp;趁着这几日左良傅不在,得赶紧跑,不过北疆向来乱,她一个人出逃定不安全,莫不如……
&esp;&esp;想到此,盈袖笑着扶起柔光,歪着头问:“好姑姑,你想不想出去玩儿?咱们一起去草市买糖人吃。”
&esp;&esp;“不想。”
&esp;&esp;柔光把手从女孩手里抽走,往后退了两步,故作凶狠:“大哥教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让我在这儿看着你,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esp;&esp;盈袖一笑,拉着柔光往上房走。
&esp;&esp;进屋后,她带着尼姑坐到梳妆台前,从妆奁中找出一盒润肤膏子,旋开,用食指从里头抠了一大块,抹在柔光的脸上,轻轻地拍打,柔声道:“以前抹过没?”
&esp;&esp;“没。”
&esp;&esp;柔光鼻翼耸动,使劲儿闻。
&esp;&esp;大抵觉得眼前这小妖女没什么危险,便也就任由着小妖女在她脸上拍拍打打。
&esp;&esp;师姐说没人愿意碰她的脸,因为疙瘩里有脓,一碰就破,特别恶心。
&esp;&esp;小妖女挺善良的。
&esp;&esp;“左良傅给我准备的这些膏子不好。”
&esp;&esp;盈袖抹了些在手背,闻了下,笑道:“头先在南方时,我家过得还算富裕,嫂子见多识广,会配润肤的膏子,打小她就在我身上涂涂抹抹的,她说女孩身上每个位置抹的东西都不一样,譬如胸,抹的是贵妃膏,能让酥胸白而挺;腰呢,抹的是飞燕膏,能使得腰肢纤细,没一丝余肉;身上呢,抹的是妲己膏,里头特特加了珍珠粉、玉屑、梨花、丁香等十几味香料,常年用它,能让身子白腻如玉,中间因为家里生了变故,买不起配料了,便停了小半年。”
&esp;&esp;“怪不得你又香又白。”
&esp;&esp;柔光早都被这番话惊住了,拉住女孩的袖子,颇有些急:“那我抹了会不会变好看?”
&esp;&esp;“当然会啦。”
&esp;&esp;盈袖从梳妆台上拿起瓶桂花油,往梳子上倒了点,轻轻地给尼姑梳那二寸来长的头发,循循善诱:
&esp;&esp;“不光身子,头发、口齿都要精心养护哩,你送我回桃溪乡,我立马叫我嫂子给你调配这些好玩意儿,真的,这些都是宫里传出来的,民间没有的,保管你不到一年就成了大美人,再也没人欺负你,嫌你丑啦。
我还叫我嫂子给你做红烧肉和清蒸鲈鱼,她会的可多了。”
&esp;&esp;“不行,我们哪儿都不去。”
&esp;&esp;柔光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故意握起拳头吓唬盈袖。
&esp;&esp;“大哥说你最会骗人,叫我别听你的。”
&esp;&esp;“走嘛。”
&esp;&esp;盈袖娇怯怯地撒娇,哄道:“当尼姑多没趣儿,不如还俗,每天都能吃酒喝肉,多自在。”
&esp;&esp;“不。”
&esp;&esp;柔光双手合十,垂眸念了声阿弥陀佛。
&esp;&esp;“贫尼要出家的。
师父说人有过去,现在和来生,只要贫尼今生好好苦修,来生就能变得像你这么好看。”
&esp;&esp;盈袖只觉得胸闷气短,暗骂左良傅当真诡计多端,知道她会想法子出逃,就派了这么油盐不进的憨货盯着她。
&esp;&esp;正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爽朗且中气十足的女声。
&esp;&esp;“阿弥陀佛,柔光,你尘缘未断,如今逢着梅施主引你回红尘,何不随她去呢?”
&esp;&esp;话音刚落,从外间进来个中年比丘尼。
&esp;&esp;这尼姑穿着宽袖缁衣,左手提着个大药箱,右手持着小叶紫檀的念珠,年约四十上下,容长脸,眼角皱纹颇深,虽说有了年岁,但依旧能看出貌相秀美,天生的唇角上扬,给人种慈眉善目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