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1页)
他沿公路漫步,酒气熏天,嘴里嘟嘟囔囔地叫骂。
经过立交桥,他靠着柱子坐在地上,空酒瓶子歪倒在身旁。
一群老鼠受惊,乌泱乌泱跑过他脚边。
城市里的老鼠很罕见,在各种强力灭鼠设施下几乎销声匿迹。
现在这批到处抢食逃窜的,大约是最后的幸存者。
他明显也吃了一惊,随即苦笑:&ldo;跑什么呀,现在我们是同类了……共享桥底和推进器尾气了……哈哈&rdo;男人自嘲地笑了起来,&ldo;不,你们这些臭东西还是比我过得好啊,至少你们还能成群结队的……&rdo;
他注定不能过上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父母给他起名宏,是希望能为他们家搏个宏大的前景。
可他的父亲,家里的顶梁柱,却在赌博上耗光了几乎全部的家产。
那天之后他们母子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母亲肺病加重,还未成年的他偷偷伪造了身份证出去打工,渐渐变成了跟社会上的混子一样的人。
他的母亲不是没有制止过他,然而她更多的是抱怨,抱怨疾病缠身的自己,抱怨没前途的儿子,抱怨那个抛弃了他们的男人。
他不喜欢听到母亲的抱怨,于是他更拼命地赚钱,指望母亲身体康复之后也会变得乐观一点。
大把的钱如泥牛入海。
母亲不知他出了多少医疗费,只听到学校不断打来的家访电话,斥责他在学校的劣迹斑斑。
可是后来他连学都没得上了。
不知是谁从他的烟卷里翻出了白色粉末,他以吸毒为由被强制退学。
天知道他连毐品长啥样都没见过!
戒毒所的日子真难熬,他明明没有毒瘾,却每天每天都要被翻来覆去地检查。
墙外经常回荡着瘾君子们戒断症状发作时痛苦的哀嚎。
他们偶尔也会把怨气发泄在这个新来的少年身上‐‐能长期吸食价格昂贵的毐品的家伙,一般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就在他终于求来一份在便利店的工作,有望追赶普通人的生活轨迹时,他的母亲去世了。
她的葬礼,没有花圈,没有垂泪的亲人。
而他甚至买不起墓园里盛放骨灰盒的一个抽屉。
&ldo;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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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小没什么抱负,一直以赚钱为目标生活,却越来越明白他是在填补一个无底洞。
现在最后的支柱也没有了,他呆坐在桥下,与老鼠臭虫为伍,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或许明天,或许很久之后,他才能重新恢复生活的能力。
而现在只想一醉到底,化学合成的酒精饮料侵蚀着他的胃,没有被酒精浸泡的时候就阵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