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页)
我上下打量着大庆,一个人说话总有些没底气:“你真出息了,哪儿来那么多钱?拣到金子啦?”
“我姐跟二秘结婚了,知道吗?婚礼就是在珠市口教堂里办的,特提气!”
大庆使劲揉了揉鼻子。
“不对呀?我听说你姐都有孩子了。”
大庆一把将我拉到一边,神秘地说:“人家美国人开放,抱着孩子照样举行婚礼,哪像咱们似的,没劲!
我姐说了,过两年就把我接美国去。”
“你去美国干嘛呀?”
此时我看见卫宁小脸通红,她眼睛一直在大庆的后脑勺上转悠。
大庆想了想:“管他呢,先去了再说。”
“你真要去美国?”
卫宁终于忍不住了。
“那——那肯定带你一块去呀。”
大庆很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手直哆嗦,恨不得把卫宁抓过来狠抽一顿。
“卫宁,你赶紧回家吧,快开学了,你哥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你又不是我哥,你管得着吗?”
卫宁狠狠白了我一眼。
我斜着眼看大庆,嘴角不住地哆嗦:“他哥早晚得回来。”
“那又怎么样?”
卫宁一下躲到了大庆身后。
“东子,我可够仗义的,是他哥先打的我,你看见啦对不对?那次你还给了我一拳呢。”
说着大庆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根子。
“后来派出所的来调查,看在卫宁的面子上,我可说了他不少好话,要不没准他得判三年。”
我头发根里痒得厉害,手指着大庆闷声说:“这么说我得替二头谢谢你啦?怎么你就没给抓起来?不是你约的架吗?”
“我是受害者。”
大庆举着那只少了个指头的手给我看。
“再说,我们院里去了好几十口子呢,抓谁呀?有本事派出所把军长的儿子抓走。”
“你小心另外那几个手指头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路上我气得坐在马路上缓了好久,不知识卫宁吃了什么迷魂药,更想不出二头回来会闹出什么事端,最近听说他爸的病越来越重了。
不久我便离开了那一带,正像老师们预言的那样,考上好学校就会离开排子房,虽然我家仍住在那排子房里,但很多人私下里已经叫我大学生了。
我高中那两年过得很平淡,重点学校的学生似乎跟我们是两个世界里的生物,他们傻得可爱,很多我眼里天经地义的事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神话。
有一次我无意中说家里粮票不够用,老得朝邻居借。
几个同学当时就笑了起来,第二天就有人拿来三十多斤粮票,说是家里根本用不着。
他特奇怪为什么他们家粮票富裕,拿粮票的同学说多吃点肉粮票不就剩下了吗?后来我才发现班里的同学绝大部分是干部和知识分子家庭的,我们家的排子房倒成了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