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雪朝(第2页)
他忽然放开她,“人为何给别人这样的心意?譬如你给你叁哥的,我从未得到过。
我这数日间,只觉煎熬失落。”
她讶异,他这样时而乖戾时而温柔的脾性直令她不知所措。
“你不配。”
她直言。
“你是没有真心的人。”
他沉默,这回答出奇地没触怒他,“我真想,”
他停顿片刻,“把你的那份心移在我身上,你如今还惦念他也无妨。”
她不答话,她揣想,他这番话也许早给别的女子用过了,只是如今轮到她,只因为她是个新鲜的不肯俯就的人物。
“只怪我早先对你着实太坏。”
她垂着头不作回应。
他好脾性时,待人也可十分宽容温柔,使得她在清醒时颇能忘记她的凉州岁月。
只是在无数午夜梦回里,沉暗中火石交击似的,她想起另一束目光,而她的手也仍然熟悉那轮廓,悬在空中即能描画。
“你不信我,”
他竟然并不恼怒,“那我只让你知道就好。”
天色愈亮,想必是积蕴了一夜的雪终于下了起来。
他握过她的手,又放回去,一言不发。
“以往常有,晨起时不记得身边人是谁。”
此刻,她发觉他并非平日那个浮浪短志的浪荡亲王,她听他缓缓对她道心事,只静静听着,不作回答。
“原本应是世间至乐,然而于我,当真如朽木衣锦绣。”
他似解嘲般一笑,“有时动心念,不过是冲着眉目间一点神采。”
她似乎能明白这感受。
但她并不问自己在他眼中如何。
“可我发觉你不一样。”
他低声重复。
“你是种不一样的人。”
她忽一笑:“自是不如殿下。”
他虽然早遣散姬妾,却从未对她有几分忠实。
她对他的放浪毫不计较,只给他冷漠宽纵,却并非出于贵女习得的忍耐与贤淑。
他对着她的目光,竟似有些羞恼。
他在晨光里注视她,她不再笑,只觉惴惴不安,转过身躲避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