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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的花园里有十朵玫瑰,失去一朵,她还有九朵可以爱。
而他的花园里只有两朵,失去一朵都是致命的打击。
更致命的是他理解他失去的这一朵玫瑰,他清楚地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自己又是为什么失去的。
当他能理解,他就产生不了恨。
尤其这朵玫瑰也真心牵挂他,他更恨不了。
好在他了解自己,够了解自己才能做自己,才能准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和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他也慢慢缓过来了,只要这朵玫瑰能够继续粲然绽放,开在谁家花园都好。
他不是不心碎,只是比起完全失去这种心碎是可以忍受的。
他这回来见她,主要是听说她要去留学。
原想着两人最多吃个饭,跟她说回头留学的钱他可以随时抽出来。
她说不用,先留在他那儿,紧接就问他工厂运行的怎么样?就是有了这样的对话,两人吃完饭才坐去咖啡馆聊天。
没想往深处聊,聊着聊着不由己,前尘旧事都被悉数带了出来,他终归意难平,盯着孔多娜的眼睛质问她:你为什么能那么决绝地转身?孔多娜没做声。
没做声他就鸣金收兵,这事过了,此后不再提。
再提就两败俱伤。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自认为跟孔多娜是共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拿刀刺她,他也能感到同样的痛。
恨不了,放不下,只能另求生路。
两人在咖啡馆一直聊到打烊,气氛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差,双方表情都显凝重。
聊完出来一个打车回住处,一个打车回酒店。
这次的长谈对许生辉来说无异于是一次情绪的大释放,谈完回酒店躺床上就睡了。
自从分手的两年来,他从没踏实睡过觉。
这也是自俩人相识以来,第一次坐下来发生深度交流。
孔多娜则不然,她到家坐在书桌前彻夜未眠。
两人在咖啡馆她听许生辉说得多,自己说得少。
她不擅长向人诠释自己,也不需要被理解。
在问题面前她更愿意谈客观事实,而非主观感受。
她坐在书桌前思考了两三个小时,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许生辉,首先为当年分手的事向他郑重道歉,而后试着传达自己当年的主观动机:【人谈论起自己难免陷入自怜的情绪,而我不喜欢这样的情绪。
我尽量抛开情绪,冷静客观地去谈在震区那一年发生在我身上的具体变化。
最大的变化就是我的主体性被摧毁、生命质地受到了损害。
具体表现在我接到爷爷去世的电话时,几乎是没有情绪波动的,更多的是麻木。
也不要讨论爱情,你每一通关心我的电话对我来说都是负担。
我生命里所经验过的一切美好,都在那一年间被灾民灾况一层层地覆盖。
返京后我单对抗和修复自己都耗尽了所有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