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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燹定定地看着徐教导员,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着他疑惑的眼睛,杨燹一再把表情放得坦坦荡荡的。
怎么啦,半夜一点又怎样?乔怡是个未婚女子又怎样?他几乎要挑衅地笑了。
世上的情侣往往由各式各样的催化剂促成。
有的因众人起哄,有的因朋友撮合,还有的竟因“嫌疑”
促成。
比如这位老教导员那犀利的、洞察一切的目光,满含疑惑和不信任,一般人会被这目光吓住了,但杨燹恰恰因这审视的目光而坚定了心里尚未成熟的念头,并大声宣布,好让那些继续追究的欲望得不到满足。
两个人都沉默着。
也许同时想起多年前在川西北草原发生的那次“事件”
……
六月的草地,天气变化无常。
这个女子集体舞适才在温和的阳光下开始,随着音乐由舒缓到激烈,天也变了。
不知哪里飞来几块黑云,压下来,使白天骤然变成夜晚。
这是临时搭就的露天舞台,演出对象是长年在草地上牧养军马的战士。
这一带没有电,所以演出往往在白天。
这是七十年代那类动作剧烈、热情奔放的舞蹈。
女演员们在台上辨不清眉目地做着规定动作,不过情绪有些不稳定了,因为眼见着一场大雨或冰雹就要砸下来。
此地海拔近四千米,黑云似乎就悬在人们头顶。
别指望高原的雨也象内地那样客气,先落几滴让你适应一番,再渐渐由疏转密。
这里的雨象喊了“预备起”
似的,泼啦一下就让你一身浇个透,一下就砸得你不知东南西北。
冰冷的雨鞭朝舞台上八个姑娘横抽竖扫,她们薄如蝉翼的彩裙全粘住了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台下的观众看不下去了,有的站起来,打算找个避雨处,有的脱下军装顶在头上。
一个指挥员模样的人终于抹着脸上的雨水走到舞台一侧,对徐教导员喊着:“算啦!
别演啦!
女同志可受不了这雨……要淋病啦!”
台上的姑娘频频朝徐教导员回首,希望他一声命令,使她们得赦,而这老头儿却如泥胎一样不动声色。
这时,那干部把一件雨衣披在他身上。
台上依然舞着,乐器因受了潮声音闷闷的,伴唱演员被雨呛得大咳起来。
几个战士已经跑到远处的房檐下去了。
那个指挥员依然在替姑娘们说情,一方面他自己也淋得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