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梁兴背着斜阳,甩开大步,沿汴河往东边找去。
钟大眼船上死了人,却不声不响把船划走,说起来,倒像是在帮忙。
但世上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钟大眼不声张,一定有不声张的原委。
何况刚才还有人跟踪自己。
本来只是一场意外误杀,若被这些人借来生事,不知道会造出什么祸端来。
他自幼在军营长大,虽没见过真实战阵,却见惯了将校、节级和兵卒们明来暗去、你争我夺。
他父亲性情温懦,凡事都尽量让和躲,也一直教导梁兴莫要生事。
但这世道不是你躲让便能全安。
最终,他父亲还是没能让过、躲开,把命都送了。
梁兴由此认定了一条:不害人,但也绝不能让人害。
眼下这事,背后似乎藏着些什么,他想起《六韬》所言:“夫存者非存,在于虑亡。
乐者非乐,在于虑殃。”
若不赶紧查明白、及早制止,自己恐怕难逃灾殃,远非误杀之罪。
一里多地,不一时便到了东榆庄。
庄子里十分安静,斜阳巷陌,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人户院里的狗听到他的脚步声,接连吠起来。
梁兴来到左边第三家,见院门虚掩着,便轻轻推开,里面一只小狗猛地蹿出来,才一两个月大,乖声嫩气地朝梁兴吠叫着。
随后一个小男童跑了出来,五六岁大,一双眼格外大。
“你是谁?”
男童满眼戒备,做出大人的声气。
“你爹姓钟?”
“是啊,你是谁?”
“你爹回来了吗?”
“没有,你是谁?”
“你爹每天什么时候回来?”
“太阳落山。
你是谁?”
“他的船夜里停放在哪里?”
“我不告诉你。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爹的朋友。”
“你骗我,我爹的朋友都知道,我爹的船夜里停在卜家那里!
你是食儿魔变的!”
男童“砰”
地关起门,随即从里面闩上了。
梁兴一愣,随即笑了笑,只得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