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1页)
她多年以前也不世俗,也曾孩子气地,柔情地将陆海搂住。
可婚姻真的就是这样,它就像手里没有拿好的鸡蛋,没想过这个环节会出错,妍妍轻轻在碗沿上磕了一下,想把蛋黄打了放进碗里,她娴熟地将鸡蛋掰开裂缝,啪一声,鸡蛋壳被两手分开,紧紧捏在手里,而蛋黄和蛋清直接落入她安排好的垃圾桶——实际上,鸡蛋打了放在碗里,蛋壳扔进垃圾桶才是对的。
刚好反了。
温柔的抚摸、无求的给予有可能就是近似野蛮的暴行。
她站在冰箱前,又一次被自己所耻笑,也笑那些世上虚伪之人,虚伪之事。
她同时收到张桂兰的短信。
她知道,追求富有和攀比是张桂兰毕生追求,她不会当那种贫穷却善良而且清洁的老太太,生儿育女再帮着抱孙女,就像幸存者那般圣洁,活在清秀不染世俗中。
所以在这个达标筛选中,张桂兰被排除出局,虽然她曾经教导女儿应该如何生活,如何掌控这一切,有意无意的影响妍妍,可是女人的命运,不可复制,如今她能安稳度过晚年——也许还不一定,主要取决于杨力,制度,社会,风气。
妍妍和张桂兰生活方式很像,唯有不像的,可能就是对圣洁的理解和追逐。
穿去年的旧衣服,很好。
妍妍关了灯,放弃了做鸡蛋。
第7章一棵树------长河(三)
张桂兰一夜未眠,最多眯了两小时。
她把最坏的打算和怎么处理陆海都想好了,觉得行不通,又重新设想了几个版本,等天一点点亮起来,她反而有点困了。
杨力在一旁打呼噜,一把年纪站起来人模人样,可一躺下,真的萎缩了。
张桂兰看着杨力能睡着,还是羡慕的,遇事不着急,年轻时她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他没有同自己共患难,而现在,她觉得夫妻两人,都应该期盼对方身体好,这样才能友好相伴,总要比一个人或者二手货强。
二手货不好听,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二手货也能淘到古董和宝,但终归是别人的历史和气味。
所以,张桂兰,轻轻侧了侧身,生怕打扰到杨力的睡眠,毕竟能睡到六点零几分已经算好的,通常是四五点就醒了。
也有二三点醒的,那得再调一阵,中药,饮食,运动都微动一下则成。
杨力穿着白色的跨栏背心,平角大短裤,即使夏天也穿着袜子,两只白袜子套在脚丫上睡觉,据说这也是畏寒的中老年人的表现,白天他在家里穿着短裤也这样。
张桂兰的脚丫有时也被白袜子刮到,不是因为袜子,而是她的气血渐渐不足,气血达不到四肢滋养不了末端皮肤,脚丫也有老茧死皮。
张桂兰年轻美貌的时候也和县里一位与政府勾兑项目的地产商相好一阵,那时九十年代初,市场刚刚开放,人也刚刚从封建口号里解绑,纷纷下海,蠢蠢欲动。
她还是以大局为重,工作上还在电业局靠着,心却下海了。
她上了小富商的洋楼,那富商摸着脚丫靠近五个脚趾的地方也说过,“你看你的脚丫,这么厚的茧,没少劳累吧!”
张桂兰也不傻,她心里想,“我要是在省里还用得着和你相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