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页)
住在村口的屠夫把菜板搬来,放在大青石板上。
咋的了这是,要表演大石碎胸口了?
李延卿疑惑地往里挤,这才看到菜板上白花花一坨,是一只被绑了四脚的狐狸。
狐狸有气无力地躺在菜板上,已没了求生欲望。
而屠夫已经迫不及待举了刀子,蓄力往狐狸脖子剁去。
那力道,便是吕布的方天画戟,也一样断成截截的,何况是仅仅是只狐狸。
血撒花一样在周围落了个大圈儿,前排王姨在讨论狐狸皮能卖多少钱,屠夫的妻子则在问餐馆的人狐狸肉可否用姜蒜去腥。
狐狸痉挛了最多两秒,就瘫软在菜板上了。
那身泛着光泽的毛现在脏兮兮的,歪七竖八地拧成一撮,别提多黯淡。
它却是至死也不肯闭上眼睛,琥珀一般的眸子,倔强地印出一个人影‐‐白瑾站在人群中,小小的个子快要被淹没。
她就那样站着,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倒是泪水混着春雨,打脏了白瓷的面庞。
李延卿眨了眨眼睛,却找不见人了。
那晚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子里全是白日的场景。
估摸着接近零点时,窗户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心中本就悬着的石头悬得更高了。
白瑾进入被窝的动作极其缓慢,静默了一阵,隐约能听见啜泣。
&ldo;延卿,我的狐狸死了,我没能救她……&rdo;背后的人上一秒在哽咽,下一秒在嚎啕大哭,像极了这个年龄痛失爱宠的孩子。
李延卿不能转身,只得用言语安慰道:&ldo;你别哭……&rdo;
女孩子的泪水比泄洪还猛:&ldo;呜呜……狐狸……我最近没有吃饭,没有力气救她……&rdo;
这下他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斗争了半天,一咬牙翻了个身。
白瑾顺势揪了他的领子擦鼻涕,动作别提多流畅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斜着扑棱到枕头上,眼白化为金棕色,瞳孔则是黑漆漆的一溜,和悲伤的夜融为一体。
这就是个一碰就碎的娃娃,让人怎么看怎么不忍心。
&ldo;真的……你别哭了……&rdo;
&ldo;你再哭……你再哭我就!
&rdo;
&ldo;我就当你的狐狸!
&rdo;李延卿憋道。
白瑾把最新出炉的鼻涕也抹到他领口上,总算说了句人话:&ldo;我……我不要狐狸……你不能当我的狐狸……人都是要变心的,你不能当我的狐狸……以后就没有人天天陪着我了……&rdo;
&ldo;那我像你的狐狸一样天天陪着你,行吗?&rdo;李延卿脱口而出,他的本意是好兄弟一生一起走,苟富贵无相忘,谁知道白瑾目光炯炯地抬起头来,问:&ldo;真的吗?一直陪着我,像我的狐狸一样,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rdo;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抱住了他。
黏糊糊的鼻涕就在两人之间来回腻歪,她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