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页）

众人一拍即合，当晚趁着月明星稀，群盗各带器械闯进陵区，这伙人远比军阀熟悉当地的地形，没废多大力气，就找到位置截断了水脉，随后冒死潜入陵寝地宫，打算把皇帝和嫔妃的棺椁一一撬开，以便搜寻明器宝货，谁知田化星刚撬开一块椁板，借马灯照进去，就见那棺中躺着的死人冲着他发笑。

有道是：&ldo;做贼的心虚，盗墓的怕鬼&rdo;，或许是自己吓唬自己，可那时灯烛恍惚，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田化星吃这一惊，非同小可，被吓得双脚发软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牙关打颤，抖成了一团，三更里被几个同伙抬回家中，连口热汤也灌不进去，不等到五更天就一命归阴了。

田化星虽然两腿一蹬&ldo;呜呼哀哉&rdo;了，可他二弟田化峰仍是不顾死活，转过天来再次夜探景陵地宫，终于盗得了&ldo;九龙杯&rdo;，但在打开内椁的时候，忽然从椁中冒出一股绿色火焰，将他的眼睛灼瞎了一只，面容也给毁了大半，从此落了个&ldo;鬼脸&rdo;的绰号。

不出半年，包括&ldo;鬼脸&rdo;田化峰在内的这伙盗贼，便都在河北保定被官府擒获，就地执行了枪决，贼人所盗珍宝尽数得以追缴，但景陵中的宝物，随后竟在官库中全部下落不明了，至今查不到去向，留下好大一个谜团。

前边所说的这四个盗贼，虽然俱是绿林出身，惹下的案子也曾一度震动天下，但要论起资历和本事来，最多仅属三流脚色，只不过他们的事迹流传广了，在民间传说中增添了许多传奇和演义成份，都被看成是侠盗之流。

然而这绿林手段，可大可小，上者盗内府宝器，中者盗大院珍物，下者盗民间财货。

真正有本事有作为的人物，却往往埋没于糙莽尘埃之中，未必能在历史上留下踪迹。

以前在湖南洞庭湖里就有是一路字号称为&ldo;雁团&rdo;的盗贼，始于清朝末年，首领姓张，排行第三，人称&ldo;贼魔&rdo;，曾在军中为官，据传此人有神鬼难测之术，可与古代&ldo;白猿公、红线女、昆仑奴&rdo;之类的人物相提并论。

到了民国之时，旧姓张家传到了张葫芦这辈儿，由于前人数代积藏，家底殷厚，早已收拾起手段，不再轻易使用，而是迁回祖籍，在平津等地开了几家当铺，做起了正经生意。

以前大户人家都有家庙，里面供着&ldo;宅仙&rdo;。

这宅仙是各种各样，根据各地风俗不同，供什么东西的都有。

有供五通神的，也有供奉金珠宝玉的，而张家供的是一只&ldo;铜猫&rdo;，是件灵验异常的古物。

但没想到的是，张葫芦在搬家的时候，竟把家中供养的&ldo;宅仙&rdo;给遗失了，结果难免有祸事找上门来，家道渐渐衰落。

有句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当初北平城里最大的是&ldo;盛源当铺&rdo;，东家姓穆，为人贪得无厌，与官府多有勾结，把同开当铺的张葫芦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而且他还无意中得知，张家地窖里藏有许多罕见的古董，都是从古墓山陵或皇宫内苑里盗取出来的稀世奇珍，便起心要谋占这份产业，千方百计害掉了张家好几条人命，两家为此结了很深的梁子。

那时的张葫芦年轻气盛，受欺不过时，竟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作起了&ldo;暗行人&rdo;，潜入穆宅，杀了仇家老少十一口，统统割下人头，又顺路把警察局长的脑袋也给剁了下来。

随即施展祖传绝技蝎子倒爬城，将这一十二颗血淋淋的首级，拴成一串，全部悬挂在了城楼子的檐角上。

最后张葫芦还觉得不解恨，一把火烧毁了&ldo;盛源当铺&rdo;总号，才肯罢手。

这回案子作得太大了，天底下再无容身之所。

按以往的绿林惯例，在惹下如此大祸之后，也只有远走高飞，才能躲得过海捕通缉。

那时仅有的几条出路，无非就是&ldo;下南洋、走西口、闯关东&rdo;。

张葫芦不得不舍了家产，背着老娘来到山东地面上，漂洋过海逃到关外，从此隐姓埋名，改用了母亲的姓氏，是复姓&ldo;司马&rdo;，同时为求生计，仍旧重操祖业，上山做了&ldo;马达子&rdo;。

后来到了东北实行土改，民主联军剿匪的时候，张葫芦和他的弟兄们弃械投降，被部队收编，参加了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等战役，跟着大军自北而南，入关后直取两广。

这其间哪怕没有功劳，也有十分的苦劳。

但因为张葫芦出身绿林，底子不清，在军中始终得不到重用，解放后被安排到长沙工作，并且安家落户，娶妻结婚，1953年得了个儿子。

可张葫芦对旧事从不敢提，惟恐说出来牵连甚大，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给儿子起名时，户口本上写的是&ldo;司马灰&rdo;。

因为绿林中人，大多是作触犯官禁的举动，常年在刀尖子上打滚，说不定哪天就把身家性命赔进去了，对能够推测吉凶祸福的&ldo;金点先生&rdo;格外信服，所以张葫芦特意从老家请人来给儿子批了八字。